整场比赛大石秀一郎打得尽心尽力，一丝不苟，但是最终还是输了。

织田宇治将他的战略战术一一拆解，自第二局之后，大石秀一郎再没能打出月亮截击。

对于这次比赛失利，大石秀一郎是心服口服的。

自己的拿手技能似乎只有一个月亮截击，而织田宇治却能游刃有余地在无数的风格里切换，还可以临场发挥，做出精妙绝伦的演绎。

这就是天赋的差距吗？

大石秀一郎心里涌出从未有过的无力感。

难道真像某些人说的，努力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

大石秀一郎收起球拍，脚步沉重地走向球网，向着织田宇治伸出手来，声音暗哑地说：“织田！恭喜！”

“谢谢大石学长！”

织田宇治轻快地握住了大石秀一郎的手，明眸善睐，笑靥如花。

大石秀一郎默默地走向球场外。

他双脚无力，整个身体酸软，恍恍惚惚，像是踩着棉花。

那些队友的身影也隐没在白蒙蒙的迷雾中，看也看不清。

“大石……”

一道冷洌洌、清凌凌的声音伴着一道小巧的身影冲到了他的面前。

“呃……”

大石秀一郎如梦初醒，低头看向面前人。

菊丸英二正握着小拳头，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里波光粼粼，瞪着自己。

“菊丸……”

大石秀一郎喃喃道。

“放学别走！”

菊丸英二像只暴怒的小猫咪，呲着小白牙，恶狠狠地说：“老地方等你！”

喊完这句话，菊丸英二一跺脚，转身跑了。

大石秀一郎愣了片刻，转身向着网球部休息室走去。

织田宇治看看菊丸英二远去的背影，又看看大石秀一郎独自踟蹰的背影，不禁皱起了眉头，呢喃道：“菊丸学长和大石学长……没事吧……”

“没事……不用担心……”

手冢国光淡淡地说：“他们会自我调整的，你……继续加油吧！”

织田宇治表情凝重地点点头。

大石秀一郎缓缓走进网球部休息室，叹了口气坐在长凳上，靠在墙上，仰起头，闭上了双眼。

完全没想到会在国中最后一年被淘汰出正式队员队伍。

他忽然怀疑，自己这三年来所做的努力是否有意义？

良久，大石秀一郎站起身来走向储物柜。

他颤抖着手拉开制服外套的拉链，将身上制服一件一件脱下，换上校服，又将制服叠整齐，工工整整地放在储物柜里，背起背包走出了休息室。

“大石学长……”

海堂熏和大石秀一郎走了个正照面，停了下来，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海堂！加油！”

大石秀一郎强颜欢笑，拍了拍海堂熏的肩膀，转身走了。

海堂熏怔怔看着大石秀一郎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道路转弯处，才转身进了休息室。

海堂熏刚在储物柜前站定，堀尾、加藤和水野推门走了进来。

“桃城学长也被淘汰了呢！”

堀尾语调激昂地说。

海堂熏眼皮一跳，猛然回过头。

“开玩笑！怎么可能！”

加藤摇摇头，难以置信。

这次排名赛，一下刷掉了两个主力队员。

怎么听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是真的！”

堀尾提高声音大叫。

海堂熏正在脱衣服的手停了下来。

“我刚才看见了！”

堀尾指着储物柜说：“桃城学长把正式队员制服全脱下来了！叠的整整齐齐放在柜子里走了！没拿回去！”

海堂熏顺着堀尾手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桃城武的正式队员制服被叠的整整齐齐，躺在储物柜里。

这个大傻子！

海堂熏嘴里暗骂，心脏却莫名的一阵抽痛。

大石秀一郎走出休息室，没有顺着三町目街道向着公交站走，而是向南绕了一个大弯，向着青春台环河公园的一处草坡走去。

海风轻柔，天空很蓝，一抹橙红晚霞点缀在西天边，

大石秀一郎抬眸看着高处那蓝色的废弃集装箱，轻轻叹了口气，迈步顺着长满芒草的土坡走了上去，来到了集装箱下。

他抬头看了看集装箱顶，右脚踩在土坡上，纵身一跃，双手撑在集装箱顶，双脚在箱体上一蹬，翻身上了集装箱顶。

菊丸英二两手臂直直伸开，仰面躺在集装箱顶，闭着双眼，酒红色的头发和身上的白衬衣迎风飞舞。

大石秀一郎轻手轻脚地走到菊丸英二身边，坐在他身旁，两脚垂在集装箱边沿，看着下方。

这个位置视野极好，整个青春河公园尽收眼底，葱翠的河岸和蜿蜒流淌的河流一览无余。

“英二……”

片刻的沉默之后，大石秀一郎低低地唤了一声。

“对不起……”

大石秀一郎对菊丸英二说。

“哼……”

菊丸英二轻轻晃了晃身子，浓长的睫毛抖了抖，闭着双眼说：“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对不起你自己！”

“英二！”

大石秀一郎一怔，转首垂眸看着菊丸英二问：“你……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菊丸英二忽然睁开眼睛，直视着大石秀一郎问。

“我……”

大石秀一郎叹口气说：“我可能会放弃打网球！”

菊丸英二猛然坐起，挥拳打向大石秀一郎的肩头，大叫：“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大石秀一郎一惊，抬眸看着菊丸英二。

“你这个骗子！”

菊丸英二挥动双拳，捶打着大石秀一郎的后背，大叫：“你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了吗？要一起打网球！一直……一直打下去！我们要成为日本第一的双打组合！”

“可是……”

大石秀一郎沉默片刻说：“国中毕业之后，我会转学，我会好好学习，为考医学院做准备……不再打网球了！”

“你……”

菊丸英二小胸脯剧烈起伏，鼓着腮帮子，瞪着乌黑的大眼睛，盯着大石秀一郎，一行眼泪没出息地滑下面庞。

他哽咽着大喊道：“大石！你个大骗子！你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了吗？”

大石秀一郎剑眉紧蹙，看着菊丸英二百感交集。

英二，我怎么可能忘记当初的那一切。

那是我们的初识。

那时候的你是那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