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哈~”

“哈~！”

“好~好冷~！”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冰天的雪原之中，天空落下的积雪附着于肌肤之上，带来刺骨的冰凉。

寒风吹过，白色充斥天与地，宛若是一件巨大的雪衣般，浇灌在大地之上。

少女朦胧地双眸睁开，看到的是天空落下的雪花。

它们很美，却又如一片片刀子般，割开皮肉，将冰凉与刺骨的严寒注入灵魂。

“好冷~”

“好冷~！”

思绪的凝聚，使得少女感官逐渐恢复。

无法忍受的冰寒使她蜷缩起身躯，抱紧双臂，大口喘息的同时上下摩擦手臂，试图为自己带来片刻的温暖。

可冰冷的严寒以让她的双手失去知觉，呼出的热气凝结冰霜也快速附着其脸颊之上，让本就微弱的呼吸都显得越加无力。

“我会~死在这里吗……？”

当意识到继续在此停留，她会被冻死在这片白色的雪原之中时，求生的本能让她颤抖的身躯得以起身。

遥望远处，白色的一片，她试图呼喊，试图引起可能存在的人们注意。

却又在张开嘴时，冰凉的寒流先一步使她的话语融入鼻腔，化作一声声轻咳。

“咳咳！”

“没有，力气了……”

意识到自己甚至连呼唤都未曾有余力之时，她那疲惫的双眸好似要再一次将其带入黑暗。

可正在此时，正在她即将失去意识之时。

迎面的一道温暖使其脸颊之上的寒霜融化。

在这样的冰寒之中，那少许的温暖显得尤其珍重。

仿若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睁开双眸，不知从而来的力量指引她，迈开脚步。

一步，一步……

摇摇欲坠的身躯留下凌乱地脚印，迈向那片白色的雪原。

……

“这是……第几次了呢？”

又或是说，这是她第几次询问身后之人，这个已不知被她提起多少次的问题。

“一千五百五十七次。”

熟悉的声音依然是从身后不远处响起。

他一直在那里。

在这一千多次的梦境之中，这样的对话，响起了一千多次。

一千多次，身后这位污浊的灵魂陪伴了自己一千次的重启。

不……

不。

或许，我们不应说那是污浊的灵魂，纵使他仅仅只是站在这里，便将天降的白雪化作灰色。

“灰蛇。”

双手合拢，就如无数在这样的雪天，做出这个动作的普通人那般。

“哈~！”

这位少女轻启朱唇，缓慢而文静的对那被双掌包裹的掌心哈了一口热气。

“陪伴我一千多次，听了我那么多次重复，奇怪，又没营养的问题。”

“是不是有些厌烦了？”

抬眸，宛若要与烈焰争辉的赤红色瞳孔看向白茫茫的天空，以及……

那为自己撑起的黑伞。

就如她说的那般，在此时此刻，在梦境的最后，少女总是会问出一些或是奇怪，或是没营养，又或是引人发笑的问题。

可她又很确定，自己一定没有问出过那句：

“这是，你第几次为我撑伞了呢？”

就如她身上未着片雪，身后之人肩膀之上却早已白茫一片那般，多少次的重来，那把黑伞，便为自己打开过多少次。

“是啊……”

或是感慨吧，灰蛇看向四周。

“那棵树……三千四百五十一片叶子。”

“天空飞过三只白鸽，是第三栋楼房左侧住户家中养的宠物。”

“积雪堆积三十厘米后会压断一棵树枝，树叶的数量会减到三千零四十二片。”

“屋檐的水滴五百四十二声，远处的狗叫会持续一刻，它会被打，因为它的吵闹吵醒了主人好不容易哄睡着的婴孩。”

“还有那里，那里，那里……很多很多，不过……”

“我想您在听到这里后就该笑了吧？”

果然，灰蛇话音刚落，白陌便没忍住，轻笑出了声。

“抱歉，原来……我问了这么多无聊的问题吗？”

“相对于您的询问，会去寻找这些问题答案的我很显然更加无聊。”向前一步，抖落一些黑伞之上的积雪。

灰蛇在她的身侧后方站定。

“现在……又要重新开始一次了。”

“嗯。”低下头，眉宇间稍显落寞的她明白，一直都明白。

“要来点吗？”

一盒草莓冰淇淋被从身后送到了白陌面前。

“虽然你已经吃了很多次了。”

可以听出身后之人的无奈。

或许，他非常努力的去寻找过了吧。

寻找不同口味的冰淇淋。

可很显然，在一千多次的重启下，冰淇淋那本丰富多样的选择，也稍显单调了许多。

“谢谢。”

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个精致的小白兔样式冰淇淋。

嗯……

粉色的或许会稍显奇怪吧。

不过还是很可爱。

轻轻挖起少许，放入口中。

“……”

“很美味。”

少女轻笑一声。

“草莓味也很浓，我想这家店的用料一定很慷慨吧。”

很神奇吧，在梦中，竟然可以尝到美味的冰淇淋。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以前的您，应该会丢掉这些没有味道的冰块。”

“诶？”白陌一愣。

可很快反应过来，苦笑一声放下手中精美的食物。

“你看出来了？”

“在梦中，一切的感知，包括味觉，都是对意识的干涉与欺骗。”

“您已经重来过太多次，多到……早已对这种欺骗感到麻木。”

“所以您根本无法尝到味道，就如您不会感到寒冷那般。”

“……”

“呼……”

“好吧，没瞒过你。”

“不过我想……”

用勺子敲了敲冰淇淋盒，白陌脸上的笑意不减，却更多了少许好奇。

“我这也不是第一次被你看出来了吧？”

“很抱歉小主，这次恐怕是您猜错了。”惊奇的，灰蛇竟果断摇头。”

“您的表演太过精妙，如非是我将您手中冰淇淋的草莓换成辣椒酱，或许也无法证实这一点。”

“额……”

可以听出，灰蛇很得意，至少她的确把这个证实了。

虽然，那并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