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话很不客气，可能让她如此评价，可以见得她其实很明白这其中的情况。

“不过……”

犹豫了一瞬，她双手叉腰，还是决定安慰一下白陌，或是……提醒。

“你可以委屈，可我希望你冷静。”

“嗯，我明白的。”

出乎末光预料的，白陌超乎想象的冷静点头，抬眸，双眼虽有疲惫，却也并未一蹶不振，或是被某一种情绪占满。

“刚才是侵蚀律者想用那段记忆影响我，夺取我现在的这具身体，对吧？”

“…………”

“所以，那些也都是真的。”看到末光沉默并未回应自己，白陌继续补充。

其实她感受到了，侵蚀律者没有死，所以即使得知这样的真相，得知自己这五万年的轮回竟然是被自己最信任之人故意而为之时。

难过是一定的，无法接受的心情也存在，可却也让她意识到了侵蚀律者想趁此，在自己最虚弱时侵蚀自己，夺取自己现在的身躯，让她变得更强大。

这些白陌都明白，所以即使心中有再多的难过与委屈，她都不能发泄，甚至不能过度的展现，让自己的情绪有任何过激的行为。

她必须保持冷静，不能给侵蚀律者任何机会。

“是的，是真的。”见面前女孩已经想明白了一切，末光便坦然点头。

“可我也希望你能明白，在那时，梅比任何人都要痛苦！”

“我希望你相信，那时，能让你活着已经是梅能做到的最好结果了。”

“…”

“呼……”

“我明白的，抱歉，刚才让你担心了。”

相对于末光的担忧，其实白陌真的只是有些难受罢了。

她能看到梅在最后表现的痛苦，那是真实的。

她其实不怪梅，哪怕她感受到了背叛。

就如她刚才说的那般，她只是知晓的太突然，感觉有些……委屈罢了。

委屈过后，也就冷静了。

你总不能，让别人委屈一下都不行吧。

“你倒是调整的很快。”

与白陌的快速调整情绪截然相反，末光却好似一时间也想到了什么。

“遭遇背叛，做出一些愚蠢的行为。”

“如果是在这点上，我没办法教训你。”

在这件事上，她远比白陌感受更深。

“你是说，帕朵……”

是啊，在那个故事中，一直被帕朵陪伴的人，不就是眼前的小末吗。

所以……

“其实我，还挺想再听帕朵…我是说菲利斯姐姐叫我一声阿白的。”

“可惜……”

“好像没机会了。”

…

“行了，闲谈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

收了收了思绪，末光很显然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锋一转。

“我们，来说正事吧。”

目光重新放在面前的记忆体身上。

“她要怎么处理?”

闻听此言，末光稍稍的有些犹豫，可最终还是回眸看向白陌。

“你应该已经看到了吧?”

“看到了她的过往，以及她为何而走到如今。”

“…”

“嗯。”

虽然有些意外，可那……好像是因为自己。

“虽然我不能理解全部，可……她会那么坚定的想战胜我，是因我曾经的抛弃，与遗忘。”

“至于再度见面后的转变，以及那透露而出的人性……”

到此，话语停顿，白陌转向末光。

“是你。”

“没错。”叉腰，末光笑着点头。

“她没杀死我，将我吸收后就没管过我，可能也是认为很快就会将我同化吧。”

“可也不知是不是我太厉害了。”

“到最后我没什么事情，相反，她倒是被我影响，逐渐，有了人性。”

说到此处，或许也是出于同根同源的同情，末光话语之间也带上了些许的柔和。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她，她的想法该说是愚蠢呢？还是过度单纯呢……”

“我不知道。”

“她看到了你的曾经，见证了你的过往。”

“可在路的尽头，不知为何而遗忘……为何而抛弃……”

“追寻这个答案，她试图击败你，认为在那时会得到结果。”

“可这种想法……”

摇头，或许就如她最开始评价的那般，这种想法，未免也太过单纯了一些。

“模仿者想击败模仿之人，以此证明自己便是她。”

“可从模仿那一刻起，结局便早已注定。”

伸手，她撩起记忆体耳垂下的一缕发丝。

“可终究，她会走到这一步与我有关。”

“本应苏醒的是她，可却被我捷足先登，率先诞生了意识。”

“所以……”

回眸，带有些许请求的目光落在白陌身上。

“拜托了，我知道这或许有些不妥，可至少在最后，和她道别。”

“毕竟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因你而存在，都因你而走过相同的路。”

“……”

“每个人都应有选择人生的权利，所以至少这点上，我不认为你是错的。”向前，白陌于她面前站定。

“或许我曾伤害了你，或许在那时，我做了什么于你而言不可原谅，也不可挽回的傻事。”

“不过现在，至少在最后，你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一面，我……也不是曾经那个存在于你记忆中的我。”

“所以……放下曾经吧。”

“至少我可以向你保证，未来……我不会再选择逃避，也不会再选择遗忘了。”

“这是我的承诺，也……”

“祝你好梦。”

起身，白陌捡起地上的地藏御魂，打算给予她最后的解脱。

可正在此时。

“白姐。”

身后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唉?”

回眸，看到了那个站在自己身后的女孩。

“芽衣?”

是的，雷电芽衣醒了。

或许她早就醒了吧，安静的立足于白陌身后，待她转身，换以微笑。

可要说改变的话，没有太多的改变，雷电芽衣还是那个雷电芽衣，唯一不同的是，她身上，多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种感觉白陌在幽兰黛尔，布洛妮娅，还有西琳身上都感受到过，是一种完全蜕变后的，焕然一新。

“让我来吧。”

在白陌面前站定，雷电芽衣从她手中接过地藏御魂。

“叙旧的话，就留到后面。”

迈步于白陌身前过，驻足于跪倒在地，低着头，宛若已经死亡的记忆体面前。

将手中的长刀竖起，身形站的笔直，其形象相对于武士，更多像是裁决的骑士。

[奉公主之命，持记录裁决之权，于神权之外，代人，记载神之所过，所留下脚印，维持文明运转。]

此乃史官。

“亵渎，僭越，你本不该存在，掌握了你本不应去掌握的力量，并试图干扰文明进展。”

“如此，你已满足了裁决的需求。”

“现，我以史官的名义，为你降下……神罚。”

声音很轻，完全不像是裁决，更多像是，道别。

利刃并未落下，而是轻轻的划过，割下其耳边一缕发丝，停在了她脖颈之间。

“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