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莉侧目，冷声问道：

“此话怎讲，这算什么证明。”

沙皇解释道：“梦的力量来源于狐族先知的协调王权，也就是平衡这个世界，若是这小子的梦是杀掉了神子，那么就是神子影响了世界的平衡。”

米莉皱着眉头：“所以？”

沙皇道：“或许神子真的是我们的敌人，这小子可能是来拯救我们的真正的神子，局势和我们想象的不一样，我们被蒙住了眼睛。”

尚渡抬头看看悬停在眼前的黑剑，丝毫没有怕，继续讲道：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正的神子，但我觉得你们之前将狐族先知的梦解错了。”

沙皇听米莉讲过他的推测：“你是说神子会拯救我们的梦吗？”

尚渡点头道：“没错，你们应该在深渊杀死神子，而不是把他推上神坛。”

“唰！”

米莉的剑锋一转，停留在尚渡的脖颈，大吼道：

“你是想说这一切都是我们的错吗？！！”

“你是想说我弟弟的死其实是我们的错吗？！”

“是因为我们把他奉为神明！”

淡淡的尘沙在周围漂浮，这是沙皇为尚渡做的保险。

米莉的声音在这澄澈的蓝天下回荡。

在这风和日丽的沙漠，不该是吵架的日子。

尚渡认命般合上自己的死鱼眼，坦然道：

“我不否认我的罪过，但这是两件事，你们不该将仇恨的化身送上神坛，但这也不是你们的错，仅仅只是世界病了。”

“你！”他的话里，忏悔的意味很少，米莉很是恼怒：

“既然你承认你的罪过，那你就要为此赎罪。”

尚渡点点头，再次扬起自己的异色双瞳，用很朴实的话语道：

“我可以赎罪，但必须要在我打败神子之后，我要去追寻我的梦，能先放过我吗？”

“我！”这一句话犹如打在柔软的羽毛上，米莉的剑锋又离尚渡脖颈近了一点。

沙皇吓了一跳：“先别杀它！我们可能真的错了。 ”

米莉有无数的愤怒无处发泄：“ 你相信他的话？”

沙皇道：“我愿意相信。”

米莉冷声道：“你愿意相信是因为死去的不是你的弟弟。”

沙皇用开玩笑的口吻道：“其实你早就知道你的弟弟不可能会回来了？不是吗？你肯定已经想过你和弟弟反目成仇的一幕，那样的结果和现在没什么区别，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冷静一点，当一切都没发生，暂时别把他当成你的仇人，再去思考，别让仇恨占领你的大脑。”

【把一切当作没发生。】

米莉也想把这一切都当成一场梦。

可这从天上到地下的落差感，以为自己找回了弟弟，结果找回来的却是杀害弟弟的仇人。

这美梦醒后的落差，又该怎么抚平。

米莉眼中的仇恨愈来愈浓郁，剑锋已经贴到尚渡脖颈的鳞片，但却迟迟没有下手。

沙皇又问道：“小子，你还做过什么别的梦吗？”

尚渡张口就答：“我还做过一个神子就是挑起一切祸端的梦，我认为是他修改了御灵契约，挑起了祖兽和人类的矛盾。”

沙皇再问：“还有别的梦吗？”

尚渡道：“没有了，我只做过两个梦。”

沙皇还想问点什么。米莉突然打断道：

“你所说的都是关于神子的负面消息，你该怎么证明你说的梦不是伪造的。”

尚渡证明不了，只能坦诚道：“我没办法把我的梦给你们看，不过我保证我说的没有一句假话，我可以发誓，用我的生命起誓。”

越来越觉得局面似乎真的是尚渡说的那样，沙皇点头道：

“小子，我相信你真的做过那些梦。”

朋友忽然倒戈，米莉当即质问道：

“仅凭他的誓言你就相信他？”

沙皇说道：“说心里话，我也不能确定他说的是真的，但我的潜意识告诉我，这小子比那位一心想要开启战争的神可信，神可不会坐下来跟我谈这些，他只会叫我们杀掉狐族先知。”

这是事实，时间越长，它们觉得神子越反常。

米莉闻言，目光闪烁。

有种莫名其妙的微妙感觉在心头萦绕，让她迟迟没有发泄自己的愤怒。

尚渡继续说道：“请相信我，我只是想把神子除掉，停止这场战争。”

“我现在虽然很强，但我一开始其实没有什么拯救世界的理想，我只想和那位人类女孩有个家，和我的浣沙狼大哥天天喝酒，和我的迷鹿弟弟去兜风，和一只偶然碰见的大章鱼讲故事，和我所有的朋友家人一起在这里生活。”

“直到现在我依然是这样想的。”

“实话说，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的，也不知道梦为什么会选上我，可我还是出现在了你们的面前。”

“事已至此我只希望你们不要阻拦我，我只能发誓我在赢下神子后，不会破坏这个世界，也会为你们的悲痛赎罪。”

长长的一段话，结束了。

沙皇眨了眨眼睛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确愿意相信你，或许是我也只想守护这片沙漠。”

那剑锋，还在脖颈颤抖。

似是陷入了犹豫。

“我到底该怎么相信你？”

米莉果然还是接受不了，试图找到一个解脱的借口。

尚渡抬头看向龙姐姐，说道：“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让你相信我，我能说的只有这些。”

他不能给自己解脱，心头的落差感仍在。

倒不如他一直骗自己，假装成自己的弟弟，这样她好受一点。

米莉咬着薄唇，又问：

“你为什么不继续骗我？”

沙皇也很好奇眼前的小子为什么不装成龙弟弟来骗取他们的信任。

难道是这小子太老实了吗？

尚渡又将自己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觉得谎言总有被戳破的一天，倒不如就是现在，我愿意承认对你们造成的伤害，也希望你们能看清真正的敌人，别再被仇恨蒙蔽双眼，别再卷进无谓的杀戮。”

这样的理由。

让沙皇边叹气，边不明意义地摇了摇头。

米莉此时又动摇了，可那落差感怎么也抹不去。

这世界的秘密太多了，她承认自己现在不知道对与错，不知道该怎么走。

她之前知道只要复仇就可以了，只要凭借本能去行动就可以了。

可现在出现了选项。

到底该怎么做，该相信谁。

是相信一直以来领导他们的神子，还是相信眼前忽然出现的尚渡。

这虽然是一道选择题，但选项其实已经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