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开！躲开！不要挡在船前！”下面的倭人乱成一团，唯一让李子园觉得还算有用的话就是这句了。

完成了撞击的三船编队转向北，又折回东，兜了个大圈子。后面的小船一时间不敢追击，就这么默默看着战舰完成转向，重新把船头对准他们。

“妈妈呀！”倭寇们绷不住了，用力划船躲开要命的头前，几艘小船慌乱中撞在一起，结果卡着谁也挪不动。

马凤先大喜，忙指挥着舵手调整方向。“看准了撞！”他说。

随着一阵劈柴声夹杂着零碎的哭喊谩骂，三艘小早连着其上的近百倭兵一同被碾入海水之中。

“痛快！”本想帮忙打炮的俞大猷握紧拳头狠狠一挥。对他来说，土人也好，倭人也罢，都是让他的兵士遭遇惨重伤亡的罪魁祸首。

“东家。”马凤先指了指海里。

李子园摇摇头，道：“他们的大船还没过来，暂时不要使用火器。”

“明白。”

完成了第二轮撞击，船队继续绕圈子。这两轮导致倭人近300兵落水，虽然这里离岸不远，他们能活着回去的应该不少，但也挺解气了。

当战舰再一次兜回来的时候，倭人的大船终于开动起来，在数以百计倭人桨手的努力下，5艘船排出一字长蛇阵，顶着大风吃力地朝着李子园这边划来。

李子园努力压制着激动的心情，对马凤先下令道：“我们走之字，让他们再划远点儿。”

“是！”

在李子园的刻意勾引之下，倭人大船离海岸越来越远，而他们剩余的小早船也不再逃散，渐渐汇聚在大船四周。

“霰弹准备！”这是李子园的声音。好在先前炮手们被叫停，没有打出炮弹，这会儿连装填的工夫都省了。

“开火！”

“轰轰轰...”

无数铁珠撒向聚集在一起探头探脑想要玩跳帮的倭人，可惜他们接不住高速的珠子，身前的遮挡物被一透而过后，纷纷中弹倒下。运气好的还能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运气不好的直接就去见了他们的伊邪纳美大神。

李子园一拍手，兴奋道：“再来！这回换实心弹打大船！”

刚才的那一轮不知道消灭了多少倭人，虽然火炮都瞄着大船上的敌人，但喷子的范围杀伤你不能指望它有多集中，附近遭殃的小船上反正割麦子般躺下一片，倭兵走得非常安详。

这下子连大船上的倭人都犯怵了，原本喊着号子奋力划船的“勇士”突然哑了火，任由大船慢慢减速，继而有被大风吹歪倒回的架势。

“轰轰轰...”

实心炮发射，炮兵们主要瞄准了敌船的水线附近。让李子园感到惊奇的是被集火的那艘船居然没有立刻散架，虽然水线附近的破洞让它开始漏水，但离沉没尚有距离。

大船上的倭人终于如梦初醒，除了漏水的那艘船还在缓慢地转向，另外四艘都以比来时快了近两倍的速度飞速调整方向，准备借着风力迅速靠岸。

“东家，这——”马凤先有些着急，殊不知李子园比他还急。

“放过漏水的，继续攻击其他大船。”

“是！”有了明确的命令，马凤先迅速改变航向，朝着逃跑的大船追去。

很奇怪，来时大船几乎笨重到动不了，回时却比小船还快，居然很贴心地帮李子园碾压了两艘挡在前面的小早船，让军士们对这些倭人生出了些许感激之情。

“轰轰轰！”

这一次，觅河号发射了第一次投入实战的链弹，没想到原本用来撕裂帆横的连体弹，打在不怎么结实的倭船上战果如此逆天：整艘大船几乎被打成两截，支撑了数秒后轰然断裂，在海面上散成一片木板。

“链弹继续！”这样的效果不需要再去做解释，炮手们动作飞快，在敌船靠岸前最后来了一轮。

抵近射击的效果有多好，又一艘散成片的倭船给出了答案。大船上的倭人不少是着甲的，虽然他们的铠甲不重，看上去也颇好解开，但能有多少在落水后顺利逃出却不是那么好说的。

两艘倭人大船以称得上狼狈的姿势冲向岸边，然后不出意外地搁浅了。李子园把目光转向最早的那条漏水船，这艘船最初的时候可能就一两个窟窿在进水，不过看样子他们没能堵住，结果随着船的下沉，能够漏水的窟窿越来越多，现在看起来已经半沉入海，不需要谁再去送它一程了。

收回目光，李子园高声喊道：“换霰弹！火枪自由射击！”

随着命令的下达，早就摩拳擦掌的随船士兵纷纷对着心仪的目标扣下了扳机，海上顿时血雾弥漫。

隆隆的枪炮声不停，这些还在海上的倭人只恨自己不会飞，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只为搏一个上岸。战舰上的战士们则不慌不忙，从容收割着一条条倭人的性命，海面上荡起阵阵鲜红的波涛。

“落帆！下锚！”马凤先大喊。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愉快的狩猎即将结束，此时还没躲入掩体的倭人已然无多，在战舰下锚后只进行了两轮射击，炮火便歇了下来。

“痛快！”俞大猷抹了一把脸，走到李子园旁边，只是他这么一抹，反倒是让他的脸黑得更均匀了。“首长，这才是火器的正确用法！”

“那可不！”李子园不敢提先前的事情，害怕他又联想到只能拼刺刀的雨夜，没承想他自己先揭开伤疤。

他顶着黑脸，继续向李子园抒发自己内心的欢畅：“大猷没想到沿海横行无忌的倭寇，在海上居然如此好对付。”

李子园摇摇头：“倭人吃亏在船上。他们没有真正合用的战船，至少现在还没有。若是他们的船与我们的一般坚固，等他们冲上来玩跳帮，你就知道他们有多厉害了。”

硝烟渐渐散去，众人看向岸上，原本不知道躲到哪里的倭人纷纷钻出，向着更远处的山脚奔去，而在那个小山上，李子园毫无意外地见到了敌人的“城堡”——土底木身，在冷兵器时代防御力还算不错的松前德山大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