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弄的？”

他眉头紧锁，因为怕吵醒了王娟，所以声音压得很低，但也不难听出语气中的怒火。

叶清本来是打算让三人进门就先哭着委屈告状的，但是她忽略了王娟还没醒，现在弄得有点尴尬，叶芳三人也都齐齐看向她用眼神询问：还哭吗？

叶清轻咳一声说道，“爸你把弟弟给芳芳看着，咱们去外面说。”

叶二柱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点点头把孩子放到了另一张床上，对叶芳交代了几句，就跟着叶清出去了，叶兰和叶萍也跟了上去。

来到病房外，叶二柱就扯着两个小闺女检查了一遍，见她们身上都有好几道伤，心中的怒火蹭蹭直冒，“到底是咋回事？”

叶清没说话冲叶兰递了个眼色，叶兰见到爸爸委屈的心情瞬间又被调动了起来，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我奶打的，我和二姐还有萍萍差点被她打死，我大娘还有叶宝珠她们也打我们，死命的按住我们，我们想跑都跑不了！爸你不在家，都没人向着我们！呜呜呜~爸我不敢回去了，我怕被打死，奶奶已经把我们都赶出来了，说再回去就打断我们的腿，还说你们也都不能回去，以后这个家就没有咱们了。呜呜呜~”

叶萍见她哭，自己也跟着哭，叶清伸手把她揽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顶。

“爸，我是回去的半道上遇见她们仨的，就赶紧带来医院上药了，你说咋办吧！我奶根本就没把咱们当一家人，啥好事都想着大房，你和我妈一年到头挣那么多公分全交上去了还捞不着好，我妈难产都不给钱去医院，我要是不去抢，我妈和弟弟指不定出什么事呢！他们根本就不拿咱们一家当人看，你看兰兰她们被打的，这是亲奶奶能干出来的事吗？

爸，你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

叶二柱看着面前三个闺女楚楚可怜的眼神，内心的愧疚感压得心口疼。

“是爸没用，让你们受委屈了，你奶奶就是说的气话，不会真把咱们赶出去的，我会想办法把这钱还给她。你妈现在又生了弟弟，你奶肯定会高兴的。”

叶清听着他的话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自己这个爹真的是够天真！

“你到现在还觉得我们花的是她的钱！你和我妈，还有我们姐妹四个从小到大没少给家里挣工分吧？我们花的是自己挣的钱！凭什么还！我都嫌拿少了！这么多年咱们一家给他们当牛做马，他们吃香的喝辣的，咱们吃糠咽菜，咱们一年到头一件新衣裳都没有，补丁摞补丁，他们全家三年两头的有新衣裳穿！

我妈生了儿子又怎样，你觉得她会因为这个就对咱们一家改变态度吗，顶多也就是稀罕稀罕我弟弟，那我们几个呢？我妈呢？我们在她眼里还不如家里养的那两只老母鸡值钱！爸，你都快四十的人了，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我现在就跟你明确的说清楚，我是一天都不想再过这种寄人篱下不被当人的日子了，不然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在我妈出院之前，把家分了吧！也让她安稳的做个月子，不然回去指不定要受什么折磨呢！

你要是不想管我们了，对于我们挨打受欺负也无所谓，那我就带着我妈还有兰兰她们出去另过，你一个人在家伺候她去吧！”

叶清知道自己这个爹是个什么尿性，要让他点头同意分家那就得下猛药，把他们一家的可怜无限放大，把他的愧疚感全调动出来，让他为了妻儿不得不做出选择。

要不是分家她一个闺女说了不算，也不用费劲巴拉的让他同意。

“清清！说什么浑话！”

听着她一句句的质问和委屈，叶二柱心里也很不好受，但是他就是个地里长大的糙汉子，也不会说那些大道理，更不会教育孩子，只能试图用凌厉的语气来阻止她。

“我说的都是大实话，你要是不管我们，我们也不要你这个爸了，我妈肯定也不想过这种没盼头的日子，到时候我们就都不要你了，你跟着你妈一块过去吧！”

“你！”

叶二柱一个激动伸手就想打她，叶清也不怕就站在那梗着脖子不服气的瞪着他。

“爸，不要打大姐！”

叶兰见状直接扑过去抱着叶二柱往后退，不让他打到叶清。

叶萍见他生气也害怕的抱着叶清哇哇的哭。

“你打死我吧，打死了我也解脱了，省的活着也遭罪！”

叶清已经下定决心今天趁着这个机会逼着他同意了，见他气成这样，就知道自己是说到他的痛点了。

“唉！”

叶二柱被她看得缓缓放下了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有些落寞的转身走出了医院走廊。

叶清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只是眨了眨眼没有说什么。

他需要静一静好好想想！

“大姐，爸爸还会同意分家吗？”

叶兰仰着头看着叶清，刚才爸爸那么生气，会不会不理她们了？

叶清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我也不知道，但愿他能想明白吧。”

——

向长林回大队以后，先把平板车还了回去，才回了家。

“咋才回来？”

林翠心正在院里晒衣服，见他这么晚才回来抬头问了一句。

“饿不饿，锅里给你留了地瓜，快去吃了吧。”

“嗯。”

向长林点点头去水盆那洗了手然后又去厨房拿地瓜吃，今天走了不少路就吃了一个肉包和窝头，早就饿了。

他拿着地瓜坐在门槛上吃着，看了一眼正在晒衣服的林翠心，想了想说道，“妈，我跟你说点事。”

“啥事呀？”

林翠心看都没看他，自顾自的晒着衣裳。

“咱家还有鸡蛋吗？”

听到他问鸡蛋，林翠心停下手里的活看向他问道，“你问鸡蛋干啥？”

“那个，就是我娟婶儿不是生了吗，剖腹产，我想给她送几个鸡蛋补补身子。”

“哪个娟婶儿？她生孩子你送啥鸡蛋？你爸都不够吃呢！”

向长林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就是我二柱叔家的娟婶儿，清清她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