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从蒲团上缓缓起身，亲自引他们到道观大殿。

“道长……”

李薇沫害怕在这里伤到温书禹魂魄，犹豫不决的退缩几步。

“李姑娘，众将士御敌护国，功德无量，现在为国捐躯，守护神受百姓一拜，有何不得？”

“道长，真的不损他阴德吗？”

“姑娘宽心，这里本就是皇上和老道商议给英雄们留的位置，他们不孤单……”

李薇沫把带回来的泥土与水递给小道士，不舍得红了眼眶。

按道家礼俗安置好，天已繁星满天。

不知为何，从大殿出来后，心里豁然开朗很多，心情也舒畅不少。

“夕儿，他们在天上不会孤单，对吧！”

“对！”

“也不会疼痛的对吧？”

“……对……”

“也不冷吧？！”

“………”

主仆二人相视，消散不久的愁绪又堆拢脑海，挥之不去。

“他们呀……现在会痛、会冷，也知暖意、心里定也惦念二位姑娘……”

“……道长见笑了！”

道长的话让她鼻尖一酸，泪珠不可控自己滚落脸庞。

微微一行凉意，提醒她又没忍住，潸然落泪。

“不妨事，人之常情嘛！老道送两位姑娘一句话。”

知道是劝谏的话语，她们耳朵早就被家人磨起茧子了。

出于礼貌，李薇沫蹲身行礼，接受道长给予的帮助：“道长请讲……”

“放宽心，总有一朝守得云开见月明！”

“多谢道长锦言。”

从道观出来，一路灯火阑珊，好不热闹！

“时辰还早，主子要不在走走？”

“嗯！提上竹篮，我们去凌云阁瞧瞧！”

林夕让影卫安置马匹，她小心呵护竹篮。

主仆二人杉杉步行到凌云阁，欢声笑语丝竹声声，婉转动听。

好久没见到轻松愉快的笑容，那一张张笑脸，登楼时惹得她瞧得入迷，都差点忘了踏步。

胜利的歌声嘹亮，声声催人惆怅。

她抿槐一笑，这般热闹，怕是没有位置了。

刚准备折身下楼，掌柜小跑迎向她，毕恭毕敬得让她颇为好奇。

“掌柜还有位置吗？”

“有，当然有，姑娘想坐哪里？”

“……”

怎好意思挑选呢？此时的她又很想再重游一次。

不好意思的试探：“顶楼有吗？可以了望前景的那位置。”

“哪里刚好空闲，姑娘这边请，先点一些吃的！小人这就安排！”

“有劳掌柜！”

没想到那么好的位置，居然能空……

想来是运气好！

满天繁星闪烁，万家灯火通明，李薇沫端起茶杯轻轻抿一口。

“夕儿坐吧！陪我小酌一杯！”

“主子，奴婢不胜酒力……”

李薇沫填满酒杯，轻轻给她递去，林夕不好推辞，接过了酒。

“烟火起，照人间，喜悦甚无边。举杯敬佳节！”

林夕举杯应和：“年年亦如此，我仍……盼年年！”

“山河共赴，新岁同欢！”

主仆二人会心一笑，仰头一口饮下苦酒。

桌上斟满的酒，无人举杯，一直未空。

酒杯旁还各陪着一份糕点，一份莲子酥，一份桂花糕。

她们喝得尽兴，远处有人眸里溢出焦虑和担心。

他身边的娘子抿嘴低头，困难的说出心底存了很久的话。

“郎君若是放心不下，妾身愿自请下堂，做小也行！”

“胡思些什么呀！我确实担心，但不是男女关系，而是于情于理该上前问一问。”

“问…一问？”小娘亲不信，总觉得丈夫是在安慰她而已。

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还有共同杀敌的情义，怎么会这么纯粹？

军里传出来的消息，怎会有假啊？

“嗯！就是友人间的关心，现在我们身份有别，娘子陪我一起，可以吗？”

“我？！”

“嗯！就你生产能顺利，也有紫菀功劳，她家夜雨在从娘胎到生产，我都在，同行偷偷学了些。”

“真的？”

“真的，再说紫菀心有所属，与我无缘，娘子不必为此伤怀，容易伤身！”

见娘子神情松弛些，才拉起妻子手，又邀约一次。

“温将军尸骨无存，紫菀定是伤心欲绝，才会带丫头来凌云阁喝酒，小酌还好，你瞧她们……”

“确实让人担。”

“对呀！唉，要是被人知晓我们瞧见都上前问一问，会不会被人诟病呐？！”

小娘子颔首低眉，沉思片刻，喃喃发话。

“郎君不小妾碍事，那便陪郎君走一趟吧！”

“多谢娘子体恤！”

李薇沫缓缓走向栏杆，远远望向远方。

“书禹，你瞧，原来灯火通明可以是万家灯火汇成，夜景也比引魂灯点亮瞧着温馨，好美啊！”

李薇沫自言自语，没注意身后有客人到访。

“紫菀！”

“奴婢见过王公子，少夫人！”

林夕听到唤声，转头发现是熟人，起身先行礼问候，提醒主子，有故人到。

“王屿？！少夫人！呵，别来无恙！”

李薇沫回头，瞧见掌柜匆匆赶来，似乎是有急事。

她先和王屿夫妻打招呼，才歪头望向掌柜：“掌柜有事？”

见他们认识，看似关系不错，掌柜喜笑颜开迎来：“小人来瞧瞧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哦，一切都好，有劳掌柜！”

“啊！那敢情好，小人不打扰几位雅兴，告退。”

掌柜离开后，寒暄才知，王屿瞧两人情绪低落，担心想不开，才携妻子上楼察看。

“呵呵！好不容易拼来的安宁，我得替他们多看看，不容错过一份美景，要做的事还很多，我不会做傻事的。”

“那就好！！”王屿听到此话才放心些。

“你们把心放肚子里，为了孩子，为了关心我的各位，也为了和他的约定，我一定惜命。”

李薇沫不像在说假话，王屿才放心带妻子继续逛灯会。

同时还带走了竹篮，只留下桌上的两份糕点。

“雨儿，终于开心啦？”

无意间发现娘亲身影，悄悄躲在暗处关心母亲，一路心里忐忑不安，愁眉不展。

听到刚才娘的话，他久违得发自内心微笑起来。

“茗岚哥哥，我们去看花灯吧！顺便我想给娘买一盏。”

“好！走！我带你去！”

李薇沫不知，她的喜怒哀乐能牵动这么多人，远远比她想象的多。

王屿夫妻的关怀点醒她，小酌怡情，多喝伤人。

喝了几杯解馋，便没再多喝，主仆两人多坐好一会儿，才缓缓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