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且
作者:九九野马 | 分类:现言 | 字数:82.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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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我想追你
凌晨四点,门铃又响了,狗娃不得不从各种数字中抬起头,捏着眉心去开门。
“二宝?文文?你们怎么来了?”
二宝提着闲庭的保温食盒,王文文拿着几瓶酒,一起走了进来。
二宝说:“二爷看到那篇新闻了,让我先来陪你喝几杯,他对完账就过来。”
狗娃点点头,遂把眼神投向王文文:“你呢?”
王文文熟练地开酒倒酒,眉尾一挑回道:“咱俩是老乡,在外漂泊不就应该相互关心吗,我也陪你喝。”
狗娃难得被她逗笑:“你家开酒厂,你从小千杯不醉,是陪我喝还是酒虫上脑啊?”
不怪狗娃这么问,自从阿昭知道王文文和顾且关系很好以后,夜色千杯不醉的文妹妹瞬间官升一级,从姑娘升为领班,不用陪客,不用卖笑卖酒,也不用受姑姑陶嘉管制,成为白拿工资很少干活的特殊存在。
王文文本来就是只陪酒不出台的清倌,这下连光明正大喝好酒的机会都没了,常常拉着熟稔的二宝和同为老乡的狗娃私下豪饮。
“小海海,本姑娘今天给你个特权,只要你高兴,让我喝多少我就喝多少。”
“行,今天我家里的酒随便你喝。”狗娃说着走到厨房拿出两个酒杯:“你们俩先喝,我把手头的事情做完就来。”阿昭行事雷厉风行,他得尽快套出一笔钱,以免耽误计划。
没过一会儿,书房门被人打开,二宝进来了。
狗娃聪明,二宝圆滑,两人作为阿昭的左膀右臂相处机会很多,但总不是剖心置腹那般亲近,今天是个例外。
二宝和狗娃同岁,称呼起来没那么多讲究:“老孟,你还好吧?”
狗娃苦涩一笑,重重吸了口烟:“死不了。”
“别怪兄弟多嘴,你还不打算放弃那女人吗?”
“……”狗娃想说自己死心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二宝以为他还是放不下,拿出手机点开跟周延的聊天记录:“延哥说那女人以前吸过Du,她爸给她吃的药也有副作用,很难怀孕。之前四次都是吃了大量排卵药才能成事,怀上了又打掉,身子早就坏了。”
狗娃震惊片刻,但也仅仅是片刻,就像听到一个陌生人的堕落史,惊讶是本能情绪,心里没有太大波澜。
“老宋,你说我这些年是不是特别犯贱?”
“你那不叫犯贱,用文文的话来说,叫舔狗。”
“呵……还真挺恰当。”
“昨天她那事闹得挺大,新郎新娘家里都有声望,估计她以后在上流圈混不下去了。你呢,好不容易混出点名气,还要继续舔吗?”
狗娃捻灭烟,顺手敲击键盘卖出一只股票,语气平平地回答:“七年了,不舔了。”
七年了,不舔了,娇小姐的所作所为让穷小子舔不动了。
二宝呼出一口气,打心底为兄弟高兴:“我和文文在客厅等你,忙完快点出来。”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酒瓶摔碎的声音,紧接着各种脏话、咒骂源源不断,很是激烈。
两人快速跑出来,一眼看到秦莹莹和王文文扭打在一起,薅头发、掐脖子、嘴里脏话满篇。
狗娃还没想好去拉谁,二宝一个箭步迈过去,“咔”一声卸掉了秦莹莹的胳膊。
“怎么回事?”狗娃走过来,眼看秦莹莹疼得想往他身上靠,微微侧身完美躲开,“怎么打起来了?”他的眼睛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声音却是朝着王文文。
王文文也是暴脾气,二话不说推开狗娃还要再打,狗娃弯身一扛,直接把人扛在肩上朝书房走,压根没理会地上打滚的秦莹莹。
书房里,狗娃把王文文放下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什么地方,疼的女人“嘶”一声皱紧了眉头。
“怎么了?伤到哪儿了?”
女人揉着肩胛骨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是你那心肝宝贝,真他妈傻X……我坐沙发上喝酒看球赛,顺手拿了你一盒烟,他妈的还没抽呢,那傻X女人突然从卧室冲出来给我一脚,害得我脑袋差点磕在茶几上。孟江海,你到底管不管你马子,你不管我来管,看老娘今天扒她一层皮!”
“什么烟?”狗娃觉得奇怪,普普通通一盒烟,秦莹莹的反应怎么那么大?
王文文更火了:“你知不知道重点在哪里!是那个傻X女人踹了我,我受伤,平白无故受伤!”
狗娃也反应过来自己搞错了重点,利索拽起王文文朝外走:“走,去医院。”
“我不去,老娘要打够本!”
“乖点!你在我这儿受了伤,二爷能放过我吗。”
王文文不吭声了,由着狗娃带她出门,路过客厅里的秦莹莹时,还是没忍住骂了声“傻X”。
周延的医院就在附近,值班医生认识他们俩,检查过后不停地说着“严重”之类的词汇。
王文文看不到受伤处,逞强反问:“不就是被人踹了一下吗,能有多严重?”
医生拿手机给她拍了一张:“高跟鞋踹的,保不齐有骨裂,拍个片子吧。”
“傻X女人,拿高跟鞋踹老娘…”怪不得刚才二宝冲出来直接卸了秦莹莹一条胳膊,估计是看到她背后的伤了,“孟江海,我告诉你,今天我跟那傻X的梁子结大了,你要是向着我,别拦我踹死她,你要是向着她,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王文文气得要死,小脸鼓鼓的,像只河豚。
“嗯,向着你。”狗娃抱起人往X光室走,突然这么来了一句。
“你说啥?”
“我说,向着你,以后我跟她没关系了,你不用为了我让着她。”
王文文瞬间语噎,像是被人揭露心底的秘密,缩在男人怀里不敢抬头。
原来他都知道,知道自己喜欢他,知道自己为了他屡次被秦莹莹骂小三,知道自己被秦莹莹扇过巴掌,原来……他都知道。
拍完片子出来,医生说确实有骨裂,不过年轻人恢复快,用不着上固定器,抹点药多注意休息就行。
回家路上,窗外天色已泛白,赶着上学的孩子们无精打采,赶着去早市的老人们精神抖擞,年轻人也有几个,看着像是彻夜狂欢后的疲惫。
“那个……你真不喜欢她了?”王文文实在忍不住问了出来。
“嗯。”
“是因为昨天婚宴上那事吗?”
“是,也不是。”
“那是为啥?我以前听她跟别的姐妹炫耀,说你追在她屁股后面好几年了,赶都赶不走,如果不是昨天婚宴闹得太难看,你怎么突然就不喜欢了啊?”
狗娃降下车速,想抽烟发现没带,往嘴里扔了一颗口香糖代替:“咱俩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你应该知道城隍村多穷吧,穷的吃不饱饭,穷的没人愿意嫁进来。”
王文文不适合煽情,更没心眼:“我知道啊,你们村名声可臭了,又赌又拐的,谁愿意嫁进去啊。”
狗娃无语笑笑,接着说:“我十六那年谈了一门亲事,对方是个跛子,要两万八才肯嫁。我姥卖了房和地,我起早贪黑摆摊赚钱,等到终于筹够了,人家又嫌我爸进监狱、我还得养狗剩,转身嫁给了隔壁村的老光棍。
我姥因为这事气血攻心,走了,她临终前说‘咱家就你姥爷一个文化人,可惜那挨千刀的太狠心,早早跑阎王爷那儿躲清静,害得你也没上成学。狗娃,要读书,要做文化人,文化人不受欺负’。”
王文文撇撇嘴,好像嘀咕了句什么,随后扭过身子正面朝向开车的男人,有点心疼:“后来呢?”
狗娃的车速更慢了:“我十八那年,小狗剩到了上学的年纪,我求爷爷告奶奶给他上户口,想着自己已经这样了,怎么说都得把弟弟送到县里念书才行,可惜县里的幼儿园太贵了,一年好几千,我实在拿不出来。
当时秦莹莹刚好来支教,她说她绝不会像以前的支教老师似的教几天就走,最少教两年才会回城,我就把狗剩送过去了……没想到自己也栽了。”
副驾驶的女人不乐意听后面的细节:“行了别说了,我没兴趣知道你俩咋发展的。”
忽然,狗娃握档杆的手抓住她的手,特别紧,挣脱不开。
“你得听,我不想瞒你任何事情。”
这话怎么听都让人胡思乱想,王文文的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整张脸蹭一下又热又红:“你啥意思?”
狗娃停下车,同样转过来与她面对面,几句话揭开她心底的秘密:“我记得你,有次摆摊卖你家的玫瑰酒,我钱不够进货,是你往我板车上搬货的时候多放了好几瓶。”
女人羞愧地低下头,昔日大嗓门像是蚊子哼,口是心非:“我早忘了。”
其实她没忘,那天的情景到死都忘不了。本来家里就是重男轻女,她十五岁上完初中就被爸爸要求去酒窖帮忙,好给家里节省开支供弟弟上学。
那天她看狗娃小小年纪推着板车来进货,因为钱不多,嬉皮笑脸跟爸爸套近乎。可能见到同样不能上学的同龄人心生怜悯,她悄咪咪地多搬了十来瓶,没想到晚上爸爸点货就发现了,狠狠打了她一顿,还给她买了沪上的火车票,要她去大城市给家里挣钱。
所以再次见到狗娃时,她心里怨气横生,总是和他唱反调对着干,却在不知不觉越走越近,直到秦莹莹在姑娘们面前说他坏话,心里那股火突然烧到头顶,她才发觉自己喜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