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殿试之题各有论 贾子安尽兴而答（下）

时已过午时，距离日落还有三个时辰。

能见殿内，大部分贡生，已经开始奋笔疾书。

殿试的择选五道策论，虽然没有字数要求，但于常人看去，自是写得越多越好。

贾峥将十道题，完全细思完毕后，并不急切，还未动笔，而是看向了旁边小案上，刚刚送来的糕点。

这自是皇帝为了体恤考生，早令内侍所备，含糕点茶水之属，有过检查，主要是为了防止会有宫人参与徇私舞弊。

尽管殿试不敢有人如此，但该有的防备还是要有的。

贾峥确实有些饿了，没有第一时间在草稿上书之，而是第一个拿起糕点，就着茶水缓缓吞咽之人，且按照律令，不可发出大的响动。

但观皇宫里的糕点，同东城卖的普通糕点，并无差别，甚至没有宫外美味，而能做果腹，亦然可也。

在吞食了三块糕点，喝了半杯茶水后，精神自是振奋起来，贾峥这才提笔，打算花一个时辰草稿，两个时辰认真做书，当需精气饱满。

殿试的十道策论，难度有大有小。

但并不意味着，选择其中简单的五道题，就已经能拿高分。

而待看过熟思这些题目后，贾峥心中已有了定位！

……

保和殿上方的御椅处，昌元帝在观考生们，开始书写后，并没有离开，而是拿起了旁边的奏疏，行做批阅。

一应监试官，则于考场内监督，时做交换坐下休息，但没有随意走动。

随着时间推移，晨间照入进来的阳光，缓缓变浅，这也意味着今次殿试快要结束。

对比于院试、府试、乡试、会试这些选拔性考试，最终的殿试，于士人看去，相对“简单”，能得自由发挥。

故只要不犯忌讳，有问有答，得录进士榜，不说十拿九稳，那也大差不差。

观殿试内的士人们，其实大多数已经满怀信心停笔，静等时间到来，为内侍统一糊名收卷，而得出宫。

只有几个人还在殿舍内书写，甚至因内部昏暗，内侍也有掌灯。

这其中，就包括贾峥。

贾峥于时间有着精确的把握，他不像其余几人，到了最后，显得有些慌乱，连笔记都显得潦草。而是将草稿摘抄到答题纸上时，依旧保持着平稳心态，每一笔，都规整有度。

一如地方考试，还有会试一般，但有旁人看去，见之所书，仿若书法，而自入神京之后，他见多识广，再有进步。

书写途中，就算感觉有人停留在他面前，有做观阅，依旧落笔极稳当。

这般心性，不论他后方的考生有没有发觉，如巡查之诸考官，包括最后无聊从御椅处下来的昌元帝，都有颔首。

这般年纪，心性如此，已超越很多人了！

咚！

就在钟声响起，交卷之时，贾峥手中的笔，已然落下。

这也是决定命运的最后一笔！

……

宫城之外。

随着黄昏到来，早已华灯初上。

于一应贡生出宫之后，各等候于大道上的友人家仆，无不高声叫答。

而依照顺序，贾峥是第一个进入，也是第一个踏出。

便见黄昏的光芒下，其人一出现，就有了喧哗。

还没寻到二宝、铁牛，一道声音就飞入了耳朵里。

“是宁国府贾老爷！”

这声音如此熟悉，贾峥当即分辨出来，可不正是林府上的黛玉贴身丫鬟雪雁？！

“是我家公子，公子！”

随之，又有一道声音，于前方拥挤的车驾处，紧随传来，此人自当是那小仆二宝了。

“子安！”

“峥老爷！”

一连串的叫喊声，外有铁牛凭着壮个子步入，终于是护着贾峥冲出了人群。

首先看到的就是还没离京，今且来相迎的朱琨等同窗，再有结伴而来的史皓等会馆之友。

殿试之内，也只有他和沈之远成功进入，朱琨等数位副榜“选手”，未有资格，但有机会直接参与下一次的会试。

待见了众同窗友人，各做见礼相询，终是看到了沈之远满头大汗，为二进二出的铁牛给护送而出。

“今夜，原以子安和沈兄等，殿试结束，本想一醉方休，而为庆贺，但有林尚书相召，子安且去，我等明日再饮！”

史皓同沈之远见礼后，望了眼旁边等候的林府马车，外有小厮丫鬟，眼中闪现出了异色，但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笑着说道。

其他人见此，也各有神态。

林家与贾家之亲戚，再联系到户部尚书林如海之家中情况……一些人瞬息有了恍然。

朱琨则不疑有他道：“方知林府有遣人来此，如史兄所言，子安当去，许有要事，若是回来的早了，我等定好于翠花楼通宵，子安可到来！”

贾峥而见诸友同窗，又见林家仆从等候，他心有思虑林家之邀，颔首道：“便如诸友所言！”

林家有召，他还必须去一趟！

但也不知道林如海是不是有要紧事？

有二宝、铁牛随行，坐上林府马车，贾峥内心思忖是为何事，可一时半会，难有头绪。

海贸走私案，还是南洋，西洋事之相问？

此外，今日怎么会有黛玉姑娘身边的雪雁也来了？

今日神京人多，往林府虽不远，可到后面，即便是坐在马车上，其中速度，却是同步行无二。

在马车外步行的雪雁，则是不断向马车内偷望去。

前几度相见，只是陪着自家姑娘，还从未就近打量过。

今日近些看去，一表人才，难道家中姨娘道言，今日之贾公子，如当年之老爷般，有无双俊朗之姿！

但依照府上老爷，还有下午于玄真观返回，到来林府的贾家敬太爷所议，以后事，只怕会常见到了……

说来自家姑娘，前在荣府时，同宝二爷以为关系之好，但以年幼，只有同龄姐弟之友谊罢了。

唯独数度见了宁府峥大爷，那性子才有变化，而峥大爷所赠之书，当接情谊……或者说，这本就是人常道的缘分？

而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那敬太爷到来林府，为老爷所请，或以月前老爷悄然往城外玄真观走一趟，即有注定。

只是以宁府峥大爷，时当还蒙在鼓里！

雪雁思及此，又回想家中姨娘今日于后宅同姑娘所言，姑娘之不抵触之态，脸上俏皮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