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望向陆少川的眼神，暗含赞许！

老友眼光确实好！即便是在乡下也能收个这么好的徒弟。他可是听老杨说了，当初老友病重的时候，全是他一人照顾的，即便后来回天乏术，也是他为老友抬棺打幡送他最后一程。

别说徒弟了，就是亲儿子能做到他这样的也算的上孝顺孩子了。

陆少川冷冷的瞪着杨老。

老头还学会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了啊！

明明答应过自己的话，转头就把他给卖了。什么人啊！这么大年纪了，一点信用也不讲！

转头看了眼叶老，语气极为冷淡的说道“叶老，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师父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农民，无非也就身手稍微好点，可不认识你们这些大人物！”还特地把“大人物”三个字重重的强调。

叶老眉角抽搐...什么普通农民？什么身手稍微好点？

他那是稍微好点吗？一个勇冠三军的人，一个打的敌人落花流水闻风丧胆的人，现在你跟我说就是个身手稍微好点的普通农民？

你也不怕你师父从棺材里爬出来揍死你吧？

气氛有稍稍的凝滞，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说话。

杨老知道臭小子的心结在哪里，就怕臭小子一个不高兴把老叶给弄的下不来台。

老叶肯定是不会跟他一般计较的，不过，他答应过云飞要帮忙看着点他徒弟的，这种时候，他不上，谁上？

硬着头皮也要上啊！

“咳咳，川子，怎么跟叶老说话的！你就算不卖我的面子，也要给你师傅留点面子啊！

我知道，你是为你师傅不值，觉得他为了革/命/事业奋斗了一辈子，结果就落到个在你们队你当个老农民的结果，你心里不舒服。

可是你不知道，那些都是你师傅想要的，当初我们也不是没有找过他，根本找不到，要不是我下放到了你们队上，根本就不知道原来他躲在哪里。

我也曾经想过要把他的消息送出去，一是我当时的情况你也清楚，二是，你师傅不许我像外透露他的近况。老叶他们也是想帮他，也找不到人帮啊！”

陆少川还是不说话。

杨老又接着说道“你师傅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他不愿意的事情，谁又能拗的过他？

你师父常常说，人这一辈子无非日求三餐，夜求一宿。他是个通透的人，他想做的事已经做到了，对那些个名啊利啊的，没什么太大的执念，能当个平平凡凡的农民，也是一种幸福。”

陆少川知道师傅的，对于名利确实没有什么执念。

叶老见他有所松动，开口说道“你想知道你师傅过去的事情吗？也许你知道了，也就能理解他为什么会做出离开的决定了。”

陆少川想知道，又不想知道。

他常常觉得师父心里有很多事，总是郁郁寡欢的。所以他想知道师傅是不是有什么遗憾，他想帮师傅完成。

可是师傅又从来没主动提起过，他不知道自己这样打听这些，师傅会不会不高兴。

犹豫彷徨间，叶老已经开始讲述师傅精彩而又悲凉的一生。

“你师傅曾经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家中资产颇丰，也曾游学海外。战争打响时，他还身处他乡。

他不放心家中的老父老母，同时也想投身革、命事业，为民族献上自己的一份力。可等他历尽艰辛回到家中时，整个村子已经一片苍凉，死的死，烧的烧，全都化为一抹尘土。

直到这时他才知道，他的家人已经全都死于敌人的刀下。为了家人，也是为了他的信仰，用一场场胜利，为家人报了仇，也为咱们整个民族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你们也知道，那段黑暗的日子，很多人都病了。病的是非不分，病的颠倒黑白。你师傅的出生成了他们攻陷他的由头，他不愿低头，也不想跟他们同流合污，这才有了他的离开。

是我们对不起他啊！我也曾经试图找过他，可是他那个人，狡猾的就跟只成了精的狐狸一样。用尽了办法也没能得到他一星半点的消息，后来我们这帮人也深陷泥潭自顾不暇，想找也是有心无力了。要不是老杨说起，只怕到现在我们还是没有他的消息。只是没想到，当初一别，便是阴阳两隔了。”

难怪师傅总是心里有事的样子，原来师傅的家人全都不在了，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你师父跟你提起过我们这些老朋友吗？”叶老的声音，打断了陆少川的思绪。

既然他们不是过河拆桥，不是对师傅不闻不问，而且这一切都是师傅的选择，他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尤其，他可不能给师傅丢脸，这种时候还继续狡辩也挺没意思的了。

他摇摇头“没有，师傅从来不提以前的事，即便我问起，他也只是笑。或是跟我讲讲过去打仗时候的事。”

叶老也是服气！

这还真是老友能干的出来的事！

“那你师傅走的时候，就没有给你留什么话吗？”他就不信了，云飞一辈子没成家，无儿无女的。

唯一在乎的就是个徒弟了，他可听老杨说了。

完全就是当儿子在教，难道就一点不为他打算？

陆少川还是摇头“师傅说了，好男儿当自强不息，不靠父辈余荫。”想想又说道“师傅当初走的时候说了，他一辈子没成家，但是他有我，也算是有儿子了。只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成家，什么时候他能喝上媳妇茶，什么时候能见到大孙子。让我千万别学他，一辈子不成家不生子。

师傅还说了，以后不管遇到谁，都要保持淡定，别给他丢脸。他一辈子都是骄傲的，他的徒弟也要跟他一样！毕竟我是他唯一的徒弟，也是他的骄傲，比那些个老家伙可强多了，有儿子有怎么样，他现在也有了，比他们那些个不成器的臭小子强多了。”

叶老爷子嘴角狂抽！

他嘴里那个不成器的臭小子，该不会是他家那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