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色的大门，门口蹲着两个石狮子，也是高门大户。

娄尧解释道：“当年我娘家里是江南有名的富户，家中只有我娘一个独生女，万贯家财都是我娘的。”

“我娘做生意是一把好手，我爹就是个武夫。”

“但他很听我娘的话。”娄尧一边说着，一边推开大门。

房子被打扫的很干净，金渊家的下人也被撤走了。

娄尧往院子里走去，梅花树开的正好。

那棵梅花树正对着爹爹的书房。

好多年不见，那梅花树又长高了一些，花也更多更繁茂了。

娘最喜欢这棵梅花树。

经常和爹爹在书房煮茶，赏雪，赏花。

娄尧低头去看，仿佛是看到一个穿着锦衣的小男孩，跌跌撞撞的跑到梅花树下。

摘下一朵。

又奔回房内：“娘亲，娘亲，给你花花。”

“娘亲，娘亲，用花花煮香香的茶。”

忽而，指尖又顿到梅花树身上的刀痕上。

女人被砍一刀，重重倒在梅花树下。

“尧尧……”

娄尧的手掌猛然收紧。

这处宅子，藏着太多太多，美好和不美好的回忆。

“娄尧？”

林嘉禾有些担心。

娄尧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没事。”

“他们也只是收拾了一下表面，我们去把各个房间打扫一下吧？在这住两天？”林嘉禾提议。

“好。”

一个上午都在打扫卫生中度过，这个房间里里外外都被收拾妥当。

连一个瘸了腿的桌子，娄尧也舍不得扔，缝缝补补又放在原位。

晚上的时候，大家在娄府开了火，娄尧掌厨，其他人打下手，林嘉禾烧火。

“我爹做饭很难吃的，但我娘做饭很好吃。”

“家里虽然有下人，但我娘还是经常下厨给我和我爹做好吃的。”

娄尧带着围裙，一边翻炒饭菜，一边跟林嘉禾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娄府又重新亮起了灯，灯火通明，还是这厨房，又散发了烟火气，娄尧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就像现在这样。”

娄尧深吸一口气，侧目看向偷吃的林景仁林景剑有些好笑。

其实这样的日子，应该是爹娘期许的吧？

用筷子夹起一块糖醋里脊，递给林嘉禾：“尝尝看？熟了没？”

林嘉禾确实有点馋了，站起身吃掉，酸酸甜甜的口感，瞬间在口腔里迸溅，林嘉禾满足的疯狂点头。

“好吃，好吃。”

“熟了。”

娄尧笑着继续去做饭。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吃饭，仿佛是把整个娄府又给点亮了。

吃完饭收拾妥当，大家都去睡觉。

只是睡到半夜的时候，林嘉禾觉得房顶上有人，翻身而起到门外，却发现是娄尧。

正坐在房顶上喝酒。

林嘉禾披着外套揉了揉眼睛。

“吵醒你了？”

“嗯。”

“喝两口？”娄尧晃了晃手里的酒瓶子。

“来了。”脚下的小草骤然长大，托着林嘉禾送上房顶。

冬日的夜晚可不是夏日，微风习习，这房顶上可凉了，哈口气都是白色的。

林嘉禾喝了一口酒，顿时脸通红：“好烈的酒。”

“我爹在我出生的时候酿的，埋了起来。”

“说是将来等我成婚了拿出来宴宾客的。”

林嘉禾靠在房梁上半坐好。

“你也该慢慢的走出来，毕竟你开心，你爹娘才能放心。”虽然这种话是屁话，慢慢的走出来的屁话，但事实又是如此，人不能永远困在过去。

娄尧沉默好久才开口说道：“白天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看着娄府又亮起了灯笼，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就好像是，我爹娘还在的时候一样。”

“可是等我回去睡觉，这里又骤然变得昏暗，房间只有我一个人。”

“就仿佛是又回到了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

林嘉禾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举起酒瓶和娄尧碰了一下。

酒真的很烈，一口下去有些烧心，全身都暖和起来了。

“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现在还有我们。”嘉禾难得说了一句有些煽情的话。

“嗯。”

“不一样了。”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房顶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碰杯。

直到把这两瓶酒喝完。

陈年佳酿了，确实醉人，林嘉禾这个不胜酒力的身子，觉得脑子晕乎乎的。

娄尧说：“这酒我爹娘本来酿了许多，说是给我成婚待客用的。”

“还单独有两瓶，我爹说给我和我娘子，在成婚夜喝交杯酒用，说我的娘子将来说不定也是江湖儿女，定然是喜欢这种烈酒的。”

“其他的酒都碎完了，我去找了半天，只剩下这两瓶。”

娄尧看向眼神有些迷蒙的林嘉禾。

“你喜欢这酒吗？”

林嘉禾脑子迟钝了两秒。

“嗯？”

“喜欢。”

“好酒！”

【呜呜呜，我真的哭死。】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我真的好心疼娄尧，呜呜呜。】

【嘉禾宝贝，给他一个家。】

【求求了。】

【娄尧真的不容易。】

直播间这两天为了娄尧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泪。

“喜欢就好。”

“明天，你们就出发去京城了吧？”娄尧深深的看着林嘉禾，仿佛是下了某种决定。

“嗯。”林嘉禾反应慢了一点，但思考能力还在。

“景瑜一个人在京城，我不放心，总要去看看。”

“我就不去了。”娄尧说出这句话心里一松。

“我带着景仁和景剑，在江湖中，再跑跑，也历练历练。”

“你那边，应该也不需要我帮什么了。”

“接下来，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了。”

娄尧深吸一口气，看向林嘉禾，冷风吹的她吸了吸鼻尖，迟钝的脑子似乎是还在想自己的话。

娄尧上手圈住林嘉禾的腰，抱着她旋身从房顶而下。

但是却没有那么快松手。

林嘉禾抬头看他，有些水雾的眸子里面溢满了迷茫。

娄尧微微低头。

林嘉禾只觉得自己额头上，多了一抹软软的触感，一触及分。

一种很陌生的感觉，让林嘉禾原本就迟钝的脑子，仿佛是更迟钝了两分。

等到她思绪回笼，人已经在被窝里了，房间里空无一人。

林嘉禾脑子逐渐清醒了，一点点的酒气也就此消散。

她被人亲了。

活了两辈子了。

第一次被人亲了。

林嘉禾看着房顶，毫无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