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藤林深处。

有棵不知年岁不知种类的古树，虽说不算太高，但树干之粗，怕是上百人都难以合抱过来。

它孤零零的立在一方空地上，方圆近千丈都不见任何草木扎根。

或许也是一切生灵都在躲着它，偌大的树冠，竟连天上的飞鸟，地上的野兽也远远绕行。

不过凡事皆有例外。

只见一名麻衣老者撕裂虚空而来，落脚于这片死气沉沉的土地。

与此同时，古树中传出一声的饱含岁月气息的恫吓。

“人族！不想死便速速退去！”

可麻衣老者非但丝毫不惧，反倒一步步朝着古树背阴处的树洞走去。

“再往前一步，必杀之！”

这一声爆喝中明显带上了杀意，那恐怖的威压，惊起了方圆不知多少里的鸟兽，纷纷亡命奔逃。

麻衣老者识趣的顿住脚步，笑呵呵道：“猿兄该不会如此绝情吧，难道连老朋友都不想见了？”

古树中传出一声不耐烦的冷哼，“本座与你们万灵苑可谈不上交情，少来沾边！”

麻衣老者平淡道：“那要是我说，昔年你那老对手黑牛魔，如今尚有有后人在世呢。”

话落便是一段许久的沉默。

直到树洞中走出个佝偻着身躯，尖嘴猴腮，相貌丑陋的秃头老者，“山老头，你这话可当真？”

“猿兄，此事先不急说，掌门这次派我来访，是想再请猿兄施展施展那些收拾人的高明手段。”

……

月峰。

“等等！”柳慕白突然打断了大黑牛的叙述，满脸骇然道：

“你方才说，两千年前陨落九阶妖王黑牛魔……是你老爹？”

柳慕白此时的表情，就好像有位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好兄弟，结果某天突然被告知，对方竟是官二代。

一旁的沈燕同样有些惊讶，只是没柳慕白这般夸张。

“不是。”大黑牛摇摇头。

“哦。”柳慕白与沈燕对视一眼，心情还不待稍稍放松。

“我只说了我是他儿子。”大黑牛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柳慕白与沈燕都愣了。

奥，我明白了，你俩也是各论各的……火三则是见怪不怪，若无其事的喝着酒，嚼着肉干。

“我有点懵，”柳慕白面色古怪的望着大黑牛，“你说刚才说过，你是黑牛魔的儿子？”

“是。”大黑牛点头。

“你也说过，黑牛魔不是你的老爹？”

“是。”

“啊？”柳慕白彻底人傻了，直感觉脑袋里莫名烧的疼。

大黑牛带有几分怨气道：“我身上流着他的血，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我承认是他儿子。”

“但是，我也可以不认他这个爹！”

听到这，柳慕白与沈燕才渐渐心领神会，都不用细问，这肯定是父子俩之间闹矛盾了。

大黑牛继续说道：“那老东西极度好战，这在星月山脉是出了名的，一天天，不是在干架，就是去打架的路上，属于是处处树敌。”

“星月山脉中但凡有些名气大大妖都没少在他手下吃亏，就连另外几尊妖王都不例外。”

“尤其是猿王，曾被老东西打成本源受创，折了不下两千年寿元，你说这怎能没有怨气。”

“然后就有了我刚才提过的那场围杀呗。”

火三注意到，当大黑牛提到猿王时，他的拳头紧紧握拢，眼底也流露出了明显的杀意。

不用说，先前大黑牛讲过的年少时被仇家追杀，母亲因护他而死于非命，多半便与这猿王有关了。

果然。

大黑牛接下来的一番话，的确也证实了吃货头子的猜想。

柳慕白抬手搭上老伙计的肩膀，宽慰道：“放心吧老牛，总有一天你会如愿报了那杀母之仇的。”

“怕是没机会了啊，”大黑牛摇头轻叹道，“当初我还没从万灵苑手下逃走时就听说那只老猿寿元将尽，命不久矣。”

“如今千多年都过去了，谁知道他还能不能撑到现在啊。”

大黑牛恨的咬牙切齿，“真不甘心没机会亲手送他上路。”

柳慕白纠正道：“话不能这么说，只要没亲眼见到那只猿妖的尸身就不能确定他已经死了，就连死讯都可能是假的，何况如今是连消息都没有，别放弃希望，就有机会。”

沈燕也是道：“是啊牛兄，这世间不乏有延长寿元之法，或许那猿妖只是因为闭关续命才没了消息。”

尽管他明知二人是在安慰自己，但大黑牛还是低沉“嗯”了一声，“我不会放弃。”

柳慕白话锋一转，“对了老牛，你说抽你精血之人是万灵苑的六长老七长老，这俩货总没死吧。”

“当然没死，”大黑牛不忿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不，是万年才对！”

“那俩货掌管着初级执事堂，活的还不知道有多滋润呢。”

“不过这些天有我们一直搞事，泸香楼、满春阁那么多分号被毁，他们应该吐出来不少源晶了，够那两个守财奴先肉疼一阵。”

大黑牛端起一杯酒，痛快的一饮而下，他整人向来有一手，如小刀割肉，伤口上撒盐。

对付淫威就给他断根，对付守财奴便先从破财开始。

“这些天我打听到，史珏最为器重的两个弟子正是鹿山城罗家的罗玉龙与罗玉虎。”

“给万灵苑的开在菜吃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从他俩开始正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