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孙小空孤身一人躺在云端，双目无神的望着深空，群星忽明忽暗，明月也不算皎洁。

这也正好映照着其内心的思绪纷乱，还夹杂有些许抑郁不平。

当初之所以与董天相定下赌约，虽不排除有私心，为保住几位故交，但更多的却是为了整个仙域。

昔日天庭的四大天帝，皆已在帝路上走了很远，其修为造诣远非寻常仙帝可比，战力更是登峰造极。

倘若他们陨落在诡异之手，对于仙域而言绝对是无法承受的损失。

因此，孙小空即便明知董天相是在拖延时间，也不得不应下。

原本他还天真的认为，仙域大敌当前，万族修士都会同仇敌忾，两年内聚集一批战力不凡的仙者并不难。

然而从一开始就被现实狠狠泼了一头冷水。

非但没多少仙者主动参与，哪怕是在他向三千仙洲打出号召之后，都久久不见响应。

除却四大霸主帝族、春风得意楼、巨灵圣象等为数不多的几方势力之外，余者皆是存心避战，甚至不惜宣布封山闭关，唯恐躲之不及。

或许这也能说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就这般格局，也难怪生生世世挣扎在最底层了。

目光短浅，属实不堪大任。

再想想九天十地的故交，皆是在飞升仙域之后闻讯赶来，尽都表明态度要参战，视死如归。

可这时，孙小空却犹豫了。

一场赌战把身边的至交亲友都拉下场，九死一生，保护的却是那些自私自利的鼠辈，这真的值吗？

“小徒弟，还在纠结呢。”一名青年男子突然现身于云端。

孙小空猛然坐起，“师父，这世道太不公了，为什么受伤的总是良善之人，反倒是那些祸害遗千年。”

“师父，您说弟子当初接下的赌战究竟是对是错，这方破破烂烂的世界，还值得去舍命守护吗……”

火三笑了笑，说道：“事无绝对，遵从本心便好。”

“再者，不要把自己说的太伟大，守护世界假了些，守护万族生灵更是显得虚伪。”

火三抬眼远望，俯瞰仙洲大地。

“你的父母，你的亲友，都生活在这片天地间，你之所以尽心尽力的对抗诡异，又何尝不是为了给他们保住这一方乐土呢。”

“归根结底，你只是在为你想守护的人而战……”

孙小空沉默，渐渐陷入沉思。

他自问不是个烂好人，从不会平白无故的付出，甚至于无利不起早，杀人越货之事也没少干。

否则也不会经常被冠以杀神、祸星等一系列的恶名。

与董天相的赌战，初心也正是为了保住三位故友，仅此而已……

许久后。

孙小空深吸一口气，对着那道修长的背影郑重鞠躬，“多谢师父解惑，弟子知道该如何做了。”

……

翌日，孙小空宣布闭关。

距赌战之日，满打满算也就只剩三个月了，他要在这之前做足准备，将状态调整至最佳。

叶辰、紫豪等一众飞升者却恰恰相反，纷纷外出散心。

对他们而言，三个月的时间太过短暂，已不足以支持修为有多少提升了，倒不如趁此机会好好游历领略仙域的大好河山。

不然以后或许就没机会了。

唯有叶倾仙还留在剑域，专心修炼，只为心中的执念。

齐皇临行前曾问过，“焱大人，小空的引雷咒可否用在此次赌战？”

“不可，”火三解释道，“那小诡子头目背后的因果牵扯太大，早已脱离了世界范畴的掌控。”

“因此不仅是赌战，任何直面诡异圣祖之时，引雷咒这个界之天道设下的‘小心机’都会失效。”

“先前小空施展引雷咒时，会伴有上苍转移下的因果，随之也会遭到反噬，这正是小空每次都躲不开天劫的根本原因……”

齐皇当场便恍然大悟，怪不得倒霉孩子身法再快都躲不开天雷，原来是命中注定。

他还从焱大人话中了解到，界之天道并不能直接干预界内众生的轮回进程，其所担任的角色，更像是一个观察者，记录者。

孙小空的天命之路，下半程多要自己走下去。

……

转眼间，两月有余的光阴一晃而过，外出游历的叶辰等人陆续归来。

可孙小空却毫无破关的迹象。

眼见赌战在即，迟迟收不到任何消息的龙族凤族等势力纷纷派人寻到了剑域。

龙族的烛离仙王，麒麟族的炎烬仙王，鲲鹏族的鲲腾仙王，凤族的凤玖仙王等，都是亲自前来。

其中，前三者皆位在十三绝顶之列，凤玖稍弱，却也差的不远了。

炎烬向来是个急性子，一到仙域就找到逍遥剑主，问道：“孙少主怎么还没有出关的迹象，你一直都在剑域，可知情况如何？”

逍遥剑主苦笑，“说来惭愧，孙少主随身携有那一角帝兵，周某无法得探查得知。”

众仙王恍然，孙小空有昊天上帝的一角万星印傍身，即使面对面都无法捕捉其气机。

可他们又不便直接进去，谁都不知道孙小空正处于何等关键的时刻，一旦搅扰，后果太严重了。

“焱大人如今可还在剑域？”凤玖突然道，“焱大人神通广大，想必要联系上小……小空不难。”

逍遥剑主叹了口气道：“早在孙少主闭关之后不久，焱大人便离开了剑域，去向不明。”

闻言，凤玖只得放弃，那位大人向来随心所欲，神龙见首不见尾，谁又能掌握他的踪迹啊。

又是十数天过去。

三日之后便是赌战之期，可孙小空依旧还在闭关中杳无音信。

正值众人束手无策之际，紫豪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冲进了孙小空的闭关之处。

然而这里却空无一人。

只有那一角万星印，压着一页纸。

上边写着：当你们看到留字时，我应该已经身在天渊了，莫要担心，我有不死之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