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叫一声嘛，小狐狸。”云初拿着一个大鸡腿吸引小狐狸回到他身边，在小狐狸要伸手接过鸡腿时，云初使坏地提起手，不让它够到。小狐狸的爪子挥了个空，不服气地说：“你耍我！”

鸡腿的香味在它的鼻子下方断断续续地飘荡着，小狐狸馋极了，一口一个“神仙哥哥，神仙哥哥，快给我吃鸡腿。”

云初挑了挑眉，满意地放下手，小狐狸接过鸡腿就啃了起来。

云初一边欣赏着它的吃相，一边用手指敲击桌面，唇边噙着的笑意久久不愿落下。

“小狐狸，你有名字吗？”

“不知道，我忘记了。”

“忘记了？那你还记得自己的家在什么地方，是什么样的吗？”

“我也忘记了，我只记得，那个地方，很大，很漂亮，还有很多只与我相似的狐狸。神仙哥哥，你为什么不介意我妖怪的身份？其他神仙要是知道你留一个妖怪在身边，不会责怪训斥你么？”

云初认为它这个问题也太可爱了，他顺着小狐狸的绒毛，“妖怪和人类一样，都有善恶之分。这个世间，没有绝对的善，也没有绝对的恶，我们不会冤枉无辜的妖怪，也不会放任作恶的妖怪为祸人间。你这么单纯，又没有什么坏心眼，留你在身边有何不可？当然了，也不是所有神仙都和我一样。”

“有的神仙，他天生就痛恨妖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没问过他。所以天界才会设下专门用来限制妖怪靠近的禁制。”

云初的视线飘向窗外的天上，他幽幽地说：“如果没有那道禁制，我还真想带你一起回去看看，那是我居住的地方，很安静，几乎没什么神仙会过来，除了月霞，就是上次千里传音的那位仙子。”

“你不是好奇，为什么我总是对凡间的很多事物都感到新奇吗？我虽活了将近一千年，可这期间，我很多时候都是在沉睡中度过，很多东西也没见过。所以，这次来到凡间，我还是很高兴的，因为很多的第一次，都有你陪着我一起经历。而且你啊，是真的不希望我受骗，善良的小狐狸。”

小狐狸静静地听着他说的话，不知为何，它竟心疼起了面前这个人。

原来他从前的世界里，除了沉睡的日子，几乎都是孤零零地一个人度过吗？

它还以为，在天界，云初也会和它想象中的一样，与其他神仙一起修行，突破。

可他不是。

小狐狸把爪子舔干净，搭上云初的手，“神仙哥哥，你能留在凡间多久？”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小狐狸心里充满了不安。

云初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师兄说我这次下来是为了渡劫，让我自行参透，自行摸索。可能，在那个劫难没有到来之前，我还能陪你好长一段时间。到那时候，你应该也差不多能找到自己的家人，与它们团聚了。我也才放心回到天界。”

“那为什么你总是会陷入沉睡之中？”

“这个，我也不清楚。”

云初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每次在他沉睡之前，他总会看到一个与他长相相同的男子，明明是同样的身形，还有那张仿佛从镜子里复刻出来的脸，那个男子却是说不出的清冷，淡漠。

他听到月霞唤那人为“尊上”，可他却从未与那人说过话。

后来每次清醒的时候，他总是浑浑噩噩的，也淡忘了那人的存在。

他在天界的日子过得的确无聊，他走不出那座仙山，师兄和月霞也总说他体质特殊，适合独处，不需要与其他人一起修行。

他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什么。

现在细想一下，他突然觉得，他对自己其实一点也不了解。

第一次苏醒的时候，是月霞和师兄告诉他，他的名字，他的身份，后来他也记住了，适应了。

就这样，在每一次沉睡，苏醒，沉睡，苏醒中反复循环。

云初暗暗想着，回到天界的那一天，他一定要找到那个长得跟他一模一样的男子，他总觉得，他与那人之间，一定有着各种联系。

不过这些都是后面要做的事情。

云初收回视线，落在小狐狸身上，发现小狐狸正在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满脸都是为他担忧的表情。

云初轻轻扬起眉，“嗯？怎么了？”

“如果可以，我真想跟你回去看看。”

云初一愣，随即宠溺地点了点小狐狸的鼻子，“你真可爱。”

小狐狸对上云初的目光，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云初很快就打破了小狐狸周身的气氛，“不对啊，小狐狸，我突然想起来，你是不是好几天都没洗澡了？怎么一点异味都没有？幻影变成小乞丐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发现你对异味很敏感的啊。”

云初说完便想仔细闻一闻小狐狸，小狐狸又瞬间炸毛了，“谁，谁说我好几天没洗澡了？！”

它明明每天都趁着云初打坐的时候偷偷跑出去洗澡的，它这么漂亮的皮毛，它怎么舍得让自己身上留有污垢或者异味。

云初说这话，也太冒犯了吧！

“可我真的没见过啊。”云初继续逗它，他现在特别喜欢听这小狐狸开口怼他的模样。

说它两句，它的小脸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了。

“你，凭什么要你看到啊！你，我，我们……”小狐狸开始语无伦次了，它总觉得自己的思绪被云初牵着走。“反正我就是洗过澡了！不许污蔑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云初发出爽朗的笑声，“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小狐狸最爱干净了。”

小狐狸这才反应过来云初这是在拿它取乐呢。它扑了上去，在云初身上和后背好一顿四处乱爬，挠得云初痒痒的，连连求饶，“哎哟我错了，小祖宗，你就原谅我吧。好痒，好痒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云初的眼角闪烁着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那滴泪珠划过他的脸庞，悄无声息地落在桌面上，晕开的小水花倒映了他们此刻欢快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