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倾舞和段祁渊坐回往返的马车上，既然皇上都回去了，他们也没必要留下来参加无聊的晚宴。

风倾舞的疲惫感还没能完全消失，但她此刻又睡不着，像是憋了很多话，等待一个时机再开口。

段祁渊：“不是乏了？为何不睡会？”

风倾舞垂着眸摇了摇头。

段祁渊：“想说什么说出来便是。”

风倾舞：“我说了，王爷可不要生气。”

段祁渊狐疑地看着她，通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他认为，眼前的人，不会做出一些对不起他的事。段祁渊故意威胁挑逗道：“那你先说说，是何事让你这么难以开口。”

“哎呀，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风倾舞扁了扁嘴，“皇上手中的药材我已经不用操心了，除此之外，还有一样药材，是必不可少的，和月夜草一样稀有。”

“是什么？”段祁渊定神，十分认真地询问。

“噬心草，据我所知，这个药材只存在于当朝太子段凌羽手中，我想，找个法子让他心甘情愿地送给我们。”

风倾舞也知道自己现在是说得轻巧，皇上手中的月夜草她是通过狩猎比赛赢到手的，可段凌羽那边……

听到风倾舞可能还要与段凌羽有所纠缠，段祁渊心里很不是滋味，尽管风倾舞是为了他。

段祁渊的表情略带不悦，段凌羽手里有这等珍贵的药材，他竟是不知，风倾舞从前又是很少能在段凌羽面前说上几句话，而段凌羽更是从未把她放在眼里过，她又是如何得知段凌羽的身边，藏了什么？是不是因为，从前的风倾舞，对段凌羽太过于执着，所以才会不放过关于他的任何动静？

她的心，也太细了。

段祁渊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周身的空气中不知不觉间染上了不少醋味，他只知道，只要一想起风倾舞从前对段凌羽也是如同现在对他的这般好，或者风倾舞对待段凌羽比对他还要上心，他就感到很不舒服。可转念一想，风倾舞从前对段凌羽的感情，又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过问这些事情？

但是段祁渊的直觉告诉他，段凌羽现在对风倾舞的态度有了不少变化，不然风婉怡也不会因为段凌羽的冷落而犯下这等愚蠢的错误。

如果在这个关键时刻，答应了风倾舞的要求，放她继续与段凌羽周旋几番，即使是为了帮他拿到噬心草，他还是觉得不太放心。

或许是因为这些日子他们相处得太和谐了，他才隐隐忘记，他们这些人之前的关系是有多复杂，又夹杂着多少未曾明说的矛盾。

好不容易放下的心，此刻又突然悬了起来。

段祁渊的语气中透露出些许的怒意，更多的是商量，“段凌羽那边，本王自会想办法。你今日已经很累了，还是先歇会吧，其他的事情不需要再操心了，还有什么缺的漏的药材，你一一说出来，我让他们去取回来便是。”

风倾舞似乎是看出了什么，她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段祁渊皱着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问：“是有什么地方让你觉得不对劲的吗？”

“嗯，是有一点。”风倾舞含笑地说：“王爷，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段祁渊仔细地感受了一下，“没有。”

“我怎么感觉，闻到了一些酸味呢，是不是某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风倾舞继续打趣他，她明白段祁渊心里在忌讳什么，耐心安抚道：“你放心，我刚刚那么说，并没有其他别的意思。”

风倾舞不容抗拒地勾住段祁渊的手臂，往他身边靠过去，脑袋贴在他的肩膀上，“我说过很多遍，我不再是从前那个稀里糊涂的我了，我现在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你的王妃。段凌羽只是过去。实话说，那时候我纠缠他，无非是想求取一份庇护罢了，你也看到了，将军府上下对我都是什么态度，我对段凌羽，毫无半分感情可言，我发誓。”

风倾舞抬起头，竖起四根手指，表现出一副极其认真的模样，她扬起精致的脸庞，眼睛直直看着段祁渊，没有半点敷衍。

段祁渊的心有片刻的动容。

很快他又将那颗心沉了下去。

如果说，风倾舞说的真的是实话，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份庇护，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只要是能给予她庇护的人，无论是谁都行？所以，她才认了命，从了他？

段祁渊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往这个方向思考，他总是会闪过一个疑虑，为什么风倾舞的变化能如此之大，甚至不惜在他面前暴露出那么多其他人都不曾知晓的本领，还要为他这双腿忙前忙后的。

她不怕他起疑心吗？

还是说，她是想通过自己的医术，获取他完全的信任，然后帮助他能重新站起来，让那些看不起战王府落寞的人永远闭嘴，还她一份恩情，一世安稳。

段祁渊猛然发现，他在乎的，是风倾舞的心意。

她帮他，究竟是为了他，还是为了她自己？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她其实都没有错。

段祁渊不得不陷入怀疑，风倾舞对他的好，可能也像当初对段凌羽的好一样，只是目标不同，方式不同，可他偏偏在风倾舞这些日子的关心和照顾中，一脚踩进她早已布置好的陷阱，未来可能还会越陷越深……

眼看段祁渊迟迟没有反应，风倾舞放下手，“你在想什么？你不相信我吗？”

“没，我信你。”段祁渊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缓下语气，“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你的身上会拥有这么多本领，你的能力，高乎常人。若不是私下经过不少岁月的磨练，我很难相信，你会这么厉害。可人人都知道，你从小便是在将军府中长大的。你能给我解惑么？”

风倾舞的眉眼垮了下来，她要怎么解释？和段祁渊坦白，她是从异世穿越过来的，并非原主本人？这可不行，不仅段祁渊不会相信，这也是时空局的秘密，怎么能轻易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