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怎么会！”

恢复清明之后，周川前往，看看炉鼎在不在，有没希望捡回秦依一缕残魂。结果都没找到，只看了两具厄毒尸体。

无法唤醒，抽取的每一缕灵魂，都被厄毒深深缠绕。哪怕用轮回之力，都无法祛除，将其还原。那是比夺舍种子还顽强的存在。

要是魂飞魄散，倒也还行，一别两宽，偏偏厄毒包裹着灵魂，让其生不如死，承受无尽折磨。因为折磨，周天子跟周莹已经失去意识，只有痛苦、悲悯、怨恨的情绪。

就像尚未长出灵智的生灵，他一直在滴血，伤口未愈。

周川见过最惨烈的折磨，都比不上他们，猩红的眼睛，滴出眼泪。世上最后的亲人，正在承受最痛的极刑，心必然会痛，怒火必然会燃烧。

他可以接受死亡，坠入轮回，但接受不了无尽折磨，生不如死。

“还真的中了厄毒耶！”砖头突然钻出来，眨动无辜的眼睛。

“谁干的！”周川一激动，捏爆了砖头的肩膀。

“痛痛痛！”真身现身的砖头，少了一胳膊。

“说！”周川已不理智。

“我刚来，我怎么知道！你问我，我问谁！”砖头大叫无辜。

周川不听他的，又捏住了他另外一只胳膊，眼看就要粉碎。

砖头感受到浓重威胁，却没有逃：“他们只是中毒，暂时死不了！你冷静一下，先想想怎么救人吧！”

不，周川现在不想救人，只想报仇，宣泄一番。

“哎呀！”

所以，砖头又没了一只胳膊，他不得不龟缩，把自己变成一块坚硬的石头。

“杀千刀的，我只是路过，你要报仇找那炼药的去，杀无辜者耻辱！”砖头大声嚷嚷。

“炼药！”

周川仿佛此时才恢复神志，明白过来，周天子、周莹跟秦依一样，都是被抓来炼丹。只不过周天子、周莹被掠夺气数，并没有扔进丹炉。气数耗尽，他们失去了作用，启高杀不得，又怕被发现，于是将其埋藏起来。

杀了厄毒之子，厄运是会转嫁。

要不是天道轰炸太行窟，将其暴露，周川未必能找到他们。

“冤有头债有主，那混蛋拿你子孙后代来炼丹，剥夺气数造成厄运缠身，你该找他，或者他们算账！”砖头又说。

周川眼睛眨动，杀意没增反而在降，刚才遇到的四位超脱境，都是凶手。他们为了丹药，枉顾性命，把生灵当灵材，已经害死秦依，确实该找他们报仇雪恨。

问题是，这难道不是局？

杀了他们，这笔账未必清得了。是谁告诉，周天子、周莹身负人族大气数？是谁安排他们与炼丹师邂逅？砖头提前告诉周川，周氏父母有厄毒之危。巧恰出现了天劫，将埋藏的厄毒尸体给炸出来。

把一件件事联想起来，偶然非偶然。

“厄毒怎么解？”周川突然就心平气和，被算计又不是第一回。

“无解！你刚才没看到，天道之力能抹杀长生体，却杀不了厄难毒体。”

“刚才是你的力量么？”

“我……我……”砖头疯狂眨眼。

周川想了想，没为难他，转移话题：“厄毒怎么来？”

“你可知气数怎么来？”砖头反问。

“怎么来？”

砖头生出一双脚，走动起来，一副大智的模样：“气运与命数集合，称之为气数。位面也好，秩序也好，都需要扞卫者和虔诚信徒，被选出来的幸运者，便被叫做天选之子。天选之子拥有超越常人的气运，他们很快成长起来，成为群龙之首。”

接着说：“不过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要是气运赐给了一位狼子野心、坏透的人手里，好事会变成坏事。成长起来的扞卫者不仅扞卫秩序，还想榨取更多，满足自我，甚至夺权。所以气运必定需要加以限定，才能万事大吉。”

“如何限定？”周川来了兴趣。

“功德，没想到吧！”

答案一出，周川恍然大悟。功德最大的作用，原来是限制大修行者，拥有大气运的那一批人。若是行事不善，违背宗旨，气运就会被剥夺。

“剥夺了他人的好运气，才会有气运，被剥夺者便要承受霉运，甚至厄运。有天选之子，自然就有厄运之子，只不过谁会在意他们，光环都在天选之子身上。不过，不得不说，厄运之子是无辜的，要是运气归还给他，他也会平步青云，直上云霄。”

说到这里，周川已经明了，砖头为何现身。

砖头见周川在聆听，接着说：“你刚才问我，厄毒怎么解？确实没有解药，我们天道会选一些人当天选之子，也会抽取一些人当厄运之子。不过，厄运之子过完了这辈子，投胎就会没事。他们不会变成厄难毒体，不入轮回，遭道永久沉沦，无限折磨。”

“一般人是不会遇到厄毒，只有身怀大气数，当气数被掠夺遭遇反噬，才会厄运降临。碰巧，那位炼丹师拿他们气数来炼制天地不容的大药、禁丹，触犯了功德法则，使得反噬加重，厄运演变成厄毒。厄运还可以用功德无量来抵消，但厄毒不行，所以我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救他们。”

“疼死了！我好心来看望你，老头你对我下死手，下次见面，你要还我本源才行！”

事情已经阐述得清楚明白，砖头话题一转，煞有意思地瞄了周川一眼，最后钻入地下，消失不见。

只有周川久久愣在原地发呆，任凭冷风吹乱头发。

嗤！

他突然发出冷嗤，直直摇头。他想明白了，心也就荒凉。

从他踏入仙界那一刻，他就被算计。飞升者贬为矿奴，生存告急，没有容身之所，有人利用他的仁慈，料到他会出手，任由地界混乱下去。结果，他一来到仙界，就暴露自己。

杀仙王、冒犯魔龙、挑战超脱境，周川惹了不少麻烦，布局者屡屡出手，给周川进行兜底，让周川有种被人罩着的误觉。

周天子、周莹是他的把柄，布局者怎能不好好利用，所以让他们摊上了无解厄毒。要解厄毒，必须跟他合作，谁让他有弱点！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周川变成牢固的棋子，听他使唤。

“大师兄啊！大师兄！我看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