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自然就在宗人府过夜了。

惶恐不安是必然的，毕竟事情超出我掌控了，不知接下来究竟会怎么收场。

第二天早上，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到床边传来轻微的啜泣声。

这一下给我惊得不轻，睁开眼睛一看，发现竟是曹斌。

“小斌？！你干什么？！”我很诧异。

“师父……”曹斌转过头来，泪眼婆娑地说：“听说你要死了，我来看你最后一眼！”

“……谁说的啊？”

“我爸说的！”

曹斌越哭越大声，眼泪像珠子一样往下掉。

“师父，你糊涂啊，为什么要暗杀北天王？这是死罪啊，翻不了的死罪啊！咱俩师徒一场，我再给你磕一个吧，黄泉路上要走好啊！”曹斌跪在我的身前，“砰砰砰”磕了几个头后，又摸出一大把纸钱，当着我的面烧了起来。

“师父，你暂时先花着，等你真的死了，我再多烧一些！”曹斌哭着，又两个纸扎的小人，唇红齿白，看着还挺俊俏。

“师父，这两个美女，黄泉路上好好享受……”曹斌又把小人也给烧了。

“……滚！滚！”我终于忍不住了，强行把曹斌推出屋子。

“师父——”

“咣——”

我把门关上了。

“真晦气！”我使劲踩着地上燃烧殆尽的纸钱。

“咚咚咚——”

敲门声又传来。

“干什么，还想烧纸……”拉开门，我愣住了。

竟然是南天王。

“怎么回事？”南天王走进来，将门给关上了。

我坐下来，将事情给他讲了一遍。

“知道是谁举报的么？”南天王皱着眉问。

我摇摇头。

我也一直好奇这件事情，整个计划密不透风，怎么就被识破了的，还捅到了暖玉格格那里？

“我刚从格格那里出来……”南天王沉沉地说：“现在情况很麻烦了，她有可能要处死你！”

我轻轻咂着嘴。

“夏无踪会救你么？”南天王又问道。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他好久没现身了，没准都不在暗处了。

“你爸那边呢，有办法么？”

我没说话。

李天子，根本联系不上！

“如果真的死刑，我会想办法救你的！”南天王咬着牙说：“吴凡他们也想过来，但被我拒绝了……如果我救不了，他们更救不了！”

“你也别救我了。”我说。

南天王都未必是曹宗主的对手，哪可能救得了我？

“你别管了，我会想办法的！”南天王呼了口气，起身离开。

我继续呆在号房里，等待下一步的处置。

一晃，又是一天过去。

南天王又来到了我的房间。

“命保住了。”他说：“黄涛承认，北天王有杀你的心思……你俩属于互害。”

黄涛的供词，让我免于死刑！

再怎么不喜欢他，这次却是实打实救了我一命！

“然后呢？”我知道，南天王的下一句话，必然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谋害天王，绝不可能轻轻放过。

“北天王被羁押，而你……革除域主之位，降成普通成员。还好，总算保住了一条命！”南天王叹着气说。

我的心中一震。

“……降成普通成员？”我的眉头微微蹙起，意识到这句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对，不光职级，还有身体……”南天王看着我说：“你要回归到普通人，以后再没有升起来的可能了……TS药液只有第一次浸泡时才有效果，往后想走这条路就行不通了。”

这个规则，我当然是知道的。

从域主贬为普通人，相当于在屠手的前程也全完了，是组织里除了死刑以外最严厉的处罚！

“……怎么能这样？！”我恼火地说：“他要杀我，我还不能反击？”

“理论来说，你该往上汇报，而不是自己报私仇……没辙，你是域主，他是天王，屠手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南天王轻轻地叹着气，“看开点吧，好歹保住了一条命！那个剑圣夏无踪，不是一直想收你为徒吗？现在你能学内力了，就当塞翁失马、因祸得福吧！”

“这算什么塞翁失马，我就是不学那玩意儿，也一样刀枪不入了啊！”我还是很恼火。

而且夏无踪在不在了还不知道，如果早就走了，我还学个毛啊？

南天王还想说点什么，敲门声突然响起。

南天王去开门，是曹宗主。

“……走吧！”曹宗主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尽是无奈和悲凉。

“想开点，想开点！”南天王拍了拍我的肩。

“我他妈想不开，凭什么啊！”我怒气冲冲，迅速朝着门外奔去。

实在不舍得现在的身体，我打算逃出宗人府去！

南天王和曹宗主肯定不会拦我，二院距离大门口也不远，路上的狱卒也不是我对手。

跑到外面的大街上，看看屠手能奈我何！

但我刚刚奔出门口，就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暖玉格格！

“不遵守规矩的玩意儿，还想跑！”暖玉格格满脸怒意，一手刀劈在我后脑勺上。

“咣当——”

没有任何悬念，我的眼前一黑，身子直接倒地。

……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是在环京大酒店的客房里。

因为我一跳起，就看到窗外熟悉的高楼和马路。

再一回头，看到南天王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眼神里流露出万般的无奈和心疼。

我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去捏自己的脸颊、胳膊、手背、肚子……

没了，果然没了。

那种坚硬的触感、源源不断的力气、充满科技和狠活儿的身体……

消失的无影无踪。

“妈的！”我一怒之下，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窗台上。

搁到以前，就这一拳，早就把窗台轰出一个洞来，现在却震得我整个手骨都隐隐作痛。

“啊——啊——啊——”我气得大叫，一脚又一脚地踹着墙壁，但除了传来“咣咣咣”的声响，墙壁没有任何的变化和异动。

“去学内力吧，那玩意儿没有上限……可以一直精进！”南天王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

我还能说什么？

我也没有其他的路了啊！

“要是找不到夏无踪怎么办？”我咬着牙问。

他已经一个多月没现身了，谁知道这会儿在哪？

“……”南天王沉默一阵，说道：“没事，还有我们……我们会击溃屠手的！”

失去了域主的位置和身体，还想掺和一些事情确实难上加难了。

但我不会放弃。

我是虎出山的领袖，还能做很多的事！

张若风还没有救出来，TS药液的配方也还没有凑齐……

“南叔，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面色平静地说。

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必须接受现实，然后规划接下来的安排。

“……好吧。”南天王站起身来，神色不忍却又不得不说：“西南区域主的位子，你有什么好的人选吗？咱们尽量安排自己人。”

“王坤。”我毫不犹疑地说：“让他上！至于F省的金主，小刀或者阿巫都行，让坤哥自己决定吧。”

“……可以，那你好好休息！”南天王呼了口气，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