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杀人，也不该张义仁亲自动手的。

随便挥一挥小拇指，就有无数人为他卖命。

但他确实急了，一杖就要了卫珊的命。

尖锐的刀锋径直没入心脏，鲜血如同冬日的梅花一般绽放。

卫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似乎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出来，面色迅速变得煞白，接着又无助地看了张世嘉一眼。

身子，慢慢软倒下去。

“二嫂！”张世嘉咆哮着，上前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人抱住。

就差一点了。

明明就差一点，二人就能永远地在一起，怎么偏偏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啊——”张世嘉心如刀割、怒吼出声，泪水从他眼眶之中滑落。

“没事了……没事了……”张义仁轻轻地呼着气，将拐杖放下来，面色沉沉地说：“司婉蓉是卫珊杀的，这件事情不许再有疑义，知道了没？”

“知道！”在父亲面前，张世昌乖得像一个小学生。

“这种兄弟相残的事，以后不能再发生了，知道没有？”张义仁又看向次子张世明的尸体，目光之中满是悲戚。

“好。”张世昌低下了头。

“行了，收拾一下现场，伪造成世明和卫珊互相击杀的场面……你知道怎么做！”张义仁沉沉地道。

“明白！”张世昌立刻点头。

张世昌很快行动起来。

他把杀死张世明的那支枪塞到卫珊手里。

杀死卫珊的拐杖则塞到了张世明手里。

接着，又将二人的身体略作调整，使得他们看上去像是经历了一场夫妻反目。

在这期间，张世嘉则被拖到一边。

这家伙面色呆滞、失魂落魄，张世昌并没有把他当一回事——有的是时间去调教他。

张世昌和自己的父亲，以及几个保镖串着供，力图做到滴水不漏。

“咣当——”

就在这时，别墅的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紧接着几十名荷枪实弹的刑警闯了进来。

“怎么回事？！”看到这幕，张义仁吃惊不已：“你报警了？”

“不是我！还没有商量完，我报哪门子警？”张世昌也一脸迷茫。

“我报的警。”角落里，张世嘉举着手机凄然一笑：“你们杀了二哥，还杀了二嫂……想逃脱法律的制裁，门都没有！”

“你疯了！”张义仁和张世昌同时怒吼。

“全部给我拿下！”看到现场的情况，秦俊杰一摆手，众多刑警一拥而上，迅速将别墅里的所有人都按倒在地。

“有话好说！我是张家的掌舵人……”张义仁被按倒在地，但他不慌不乱，认定以自己的人脉和经济实力，一定可以平安度过这次难关。

“老实点！还不到你说话的时候！”但秦俊杰根本不吃他这套，控制住现场所有人后，又将整个别墅封锁，叫来法医和技术科的工作人员。

“哈哈哈，一起下地狱吧！一起下地狱吧！”张世嘉流着眼泪，始终狞笑不止。

……

等我得到消息，赶到局里的时候，张义仁、张世昌、张世嘉已经都被羁押。

张晓雅也在现场，曾小宝陪着她。

“虎哥，发生什么事了……”张晓雅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我也刚到，等我一会儿问问！”我安抚着张晓雅，又冲曾小宝说：“你先带她出去，等我消息就可以了！”

张晓雅的情绪很不稳定，留在这里没什么用，而曾小宝是通缉犯，虽然模样大有改变，也有假身份证护体，但留在这终归是有风险。

曾小宝点点头，将张晓雅带出局子。

经过一番等待后，我终于见到了秦俊杰。

“怎么回事？”我立刻问他。

秦俊杰便把之前的事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张义仁杀了卫珊，张世昌杀了张世明，张世嘉杀了司婉蓉……人证物证俱在，这三个人谁也逃不脱了！”秦俊杰轻咂着嘴，“没想到啊，快离开莞市了，还能让我碰上这么大的案子！”

秦俊杰和我一样，都即将赶赴花城。

“得亏父子闹了矛盾，那个张世嘉将实情全都说了出来……否则这案子还真不好破，张义仁和张世昌都串好供了，杀人现场也被他们改变……而且一天下来，我接到好多电话，都是帮张家说话的！嘿嘿，其中不少人分量还不轻！得亏我要走了，不用卖他们面子！否则的话，结果怎样还真不太好说……”秦俊杰继续说道。

我的心中自然五味杂陈。

一是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二是没想到死了这么多人，连张世嘉都是杀人犯！

要说我俩没有一点感情那是假的，好歹合作那么久了，彼此也称兄道弟过，甚至光着膀子一起洗过澡……

“那个……张世嘉，还有机会么？”我轻声问。

我知道秦俊杰一向刚正不阿，最厌恶徇私枉法、内外勾连的事，但还是忍不住提一下。

万一就可以呢？

秦俊杰明白我的意思，看了我一眼后，叹着气说：“司婉蓉的案子挺久了，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如果死不承认，那就谁也奈何不了他……偏偏，他一心求死，交代了所有的事，杀人的麻绳也提供出来了，确实在他的床底下……但他既有自首行为，又有其他立功表现，肯定死不了的，这个可以放心……大概率是二十年往上有期徒刑。”

我知道张世嘉为何一心求死。

因为卫珊死了，他也不想活着……

张世嘉哪都好，小伙子又聪明又精干，就是有点过于恋爱脑了，离了卫珊就不能活似的……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无语。

“案子太重，不方便让你见……判了以后，再走正常程序见面吧！”秦俊杰拍了拍我的肩膀。

“嗯，理解！”我点点头。

“又破了一个案子啊！你这线人可真优秀！”秦俊杰感慨地说。

“……好像和我没啥关系。”我撇撇嘴。

“嘿嘿，怎么会没关系，你在其中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柯先生跟我说，你也要去花城？到时候继续合作吧！”秦俊杰认真地说。

“好家伙，原来在这等着我啊！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我打死不当这玩意儿了！”我哭笑不得地说。

半小时后，我离开了局子。

一出大门，就看到有个人蹲在路边，面前还支着个铁皮桶，正在烧着什么东西，一边哭还一边嚎：“珊姐啊，你慢走，下辈子再见面，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一看到他，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噔噔噔”往前踏了一步，接着狠狠一脚踹在他脊背上。

“你干什么？！”吴凡翻出去两个滚，才爬起来冲我怒目而视。

“你他妈知道为什么！”我也懒得说他了，那点屁事提起来就牙酸，踹完以后掉头就走，没有再搭理他。

“珊姐啊，你的命好苦……”吴凡重新调整姿势，继续烧起了纸钱。

我给曾小宝打了个电话，得知他在对面的酒店后，便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