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古山，万佛沉寂，诸僧行唱着往生大悲咒。

这一日，很多白马古山附近的生灵都听到一句宏大无边，充满着慈悲的大音。

“阿弥陀佛。”

音在白马古山的响彻，荡起涟漪，很多北境的生灵赶来，皆看到一道光柱直临天外，仿佛一条通往仙境的大道，一道枯瘦的影子穿着一席苦行僧袍，化作一点点的金光，荡开一片片的佛辉。

“我名王小七，承蒙恩师点化，佛号枯荣。”

一声淡语在天地间回响，身在光柱中走向天外的老僧回头，脸上代表着慈悲的笑容。

他脸上带着一种祥和的平静，一句话不长，如同枯荣圣佛在回忆未曾渡入佛门的时过往。

“枯荣道友要归去了。”

百年前曾在白马古山的道尊大修，第一时间来到白马古山外注视着寰宇，看到枯荣圣佛浑身的血肉与佛骨都在燃烧，走向天地之外，即将化道，自我灭度。

“我佛慈悲。”

白马古山附近生灵双手合十，目送着枯荣圣佛的离开。

“过去佛一脉名誉慈悲之人故去了。”

葬河宗的老宗主前来，是与枯荣圣佛一个时代的人，他知道枯荣圣佛做过的许多事情，但并没有向任何人说起。

圣者无名，单凭他为北境七成的普通生灵开辟了一片净土，避免北境的祸乱，就足够让人敬仰。

枯荣圣佛的死成了一个迷，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自我灭度，很多人都不理解一个明明有可能在大世中第一个证道准帝的众生佛为什么要自我灭度。

“佛不会没有由来的自我灭度，其中肯定有秘密，但他不说。”

有道尊大修呢喃，他也是去过白马古山的人，承受果枯荣圣佛的恩惠，心中早就有这样困惑。

在枯荣圣佛单独与他论道之时，他也曾问过枯荣圣佛的道，为什么有自我灭度的意志。

佛不诳语，佛不说，奈之如何？

“凡菩提域生灵，可来我东域百灵洲之地，三日后，我重明一族，将于菩提域接引诸位。”

有宏音响彻在白马古山所在的区域，要接引菩提域的平凡众生，因为他们失去了枯荣圣佛的庇护，原本这偌大的佛域，将会引来无数的纷争。

因为枯荣圣佛释道时，已经将这一处荒漠之地化作了山川大泽，野林小湖。

何况佛在菩提域，并没有开采过一域的神金，大药，这是一处香饽饽的疆域。

而接引菩提域平凡众生，也是为了还枯荣圣佛因果。

说话之人，是来自重明鸟一族的道尊三重天大修，重明鸟一族是东域百灵洲的霸主，雄踞六百万里的疆域。

“凡菩提域生灵，可来我通天域之地，三日后，我千钧一族，将于菩提域接引诸位。”

北境的修道大妖也有说出此话，千钧一族不可小觑，在古史中也是出过准帝的存在，族群中有着准帝道兵。

“……三日后，我食铁兽一族……”

“……三日后，我刑天一族……”

……

菩提域的大地上，响彻了道道的宏音，皆是有着自己疆域所属的大族修士。

当然，其中有些并非是当日参与过白马古山一行的人。

有人望着这些人，他们并没有接受枯荣圣佛的因果，但也这么做了。

这并不是乐善好施，更不是为了还因果，百年前白马古山之事，诸多大族早有耳闻。

菩提域众生，受过枯荣圣佛释道的光辉，一个个身心污垢皆除，很容易走上修道一途，是不错新生血液，值得倾泻资源培养。

但一道声音，却是让抱了这种想法的人色变。

“阿弥陀佛。”

佛光西来，浩瀚无边的金莲遍种天地，有佛踏着寰宇，金光大道接连天地，沐浴着无量的圣洁的光辉，一步步走来，跨越亿万里的山河。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

那位佛的身影走来，宝相庄严，诵唱佛门的往生咒，明明只是一人，背后却显化出万千佛僧的众生相。

“是他？”

重明鸟一族的道尊大修目露精光，认出了来人，他是枯荣圣佛的师弟，迦雨佛。

“他是来接引菩提域的众生入佛道，还是说……来拘走着菩提山？”

重明鸟一族的道尊大修看向白马古山，继而看向迦雨佛，面色凝重。

迦雨佛也是一个巅峰道尊，虽然没有显现无量之威，可依旧令人骇然无比。

昔年，迦雨佛与枯荣佛同在北境传道，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迦雨佛遁回了西漠西天深处，到现在已经有两万余年未曾露面。

可不等着道尊大修疑惑多久，又是一道佛音响彻。

在菩提域的道尊大修面色一惊，齐齐抬头看向一个方位，又有一尊佛到来，但却给人一种极为特殊的感觉。

“现在佛一脉的如来佛？”

这种气息，不是众生道的气息，也并不属于吞噬道，是属于苦海道的气息，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大道气机，不可捉摸，十分玄妙，却又令诸多道尊大修如避蛇蝎。

苦海道与众生道的争执，数次掀起过佛道之争，很多修士难对现在佛一脉产生好感。

“佛门两脉居然都来了？”

很多道尊大修讶异，隐隐觉得会有波涛起伏。

人人知道西漠西天佛土，乃是千古奇观，一域之人皆朝佛，简直不可思议，这股力量是何其的强大？、

可人人也知道佛门分为两脉，过去佛一脉与现在佛一脉。

阿弥陀佛说过，苦海道成魔时，众生佛会亲自灭度。

而在白马古山时，诸多大修都听枯荣圣佛讲了一事，第一次佛道之争，乃是菩提佛亲自灭度了过去佛一脉，讲过去佛一脉重新拉回众生道。

这过程中，要说过去佛一脉的最初大佛，既阿弥陀佛的大弟子菩提佛没有与现在佛一脉起冲突，谁都不信。

“来者不善，他们会打起来吗？”

有人呢喃，目光闪烁，无法判断那现在佛一脉的佛到底有多强，但隐隐觉得能够与道尊巅峰的人匹敌。

……

……

数日后，顾玄风除了得知枯荣圣佛已经自我灭度的消息，也得知了一些其他消息。

他这才知道自己即将出关时出了这等大事，有些遗憾自己没能亲自送枯荣圣佛一程。

“现在佛一脉，在菩提域传道，要渡菩提域的众生入苦海一道？”

顾玄风感觉到讶异，听到这个消息时聚精会神。

“不仅如此，那尊如来佛，还试图拘走菩提山，卷走白马菩提树。”

秦蛾说道，此事虽然发生在北境，但远在南域的地方都已经掀起了滔天的波澜。

北境的菩提域都被打烂了，到处千疮百孔，使得原本有了生机的菩提域再次化成一片荒漠之地。

而顾玄风也知道，秦蛾口中菩提山就是白马古山。

“结果呢？谁赢了？是迦雨佛，还是那位如来。”

顾玄风询问，从秦蛾描述中，能想象到两尊佛打起来的恐怖程度，就连原本诸多想要接引菩提域众生的大修都被波及，只敢远远的观望。

“菩提山中走出了一位佛女……”

秦蛾沉吟道，讲述着她历练途中听到的传言。

“那位佛女出现后，现在佛一脉的如来便停手，向她朝拜后，离去了。”

顾玄风沉默，佛女的容貌再度浮现在她眼前，时间虽过百年，但在他眼中，跟昨日才见过佛女也没什么区别。

“为什么那尊如来佛会朝那佛女朝拜？”

顾玄风像是在问秦蛾，也像是在问自己，不明白其中的缘故。

莫非，那佛女与现在佛一脉也有远远不成？

可这……佛女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可能知道。

“算了，想不透。”

顾玄风摇头，过去佛一脉他可以接触，但现在佛一脉他想都不想去碰。

以莫阁主的言论而言，他未来的发展与佛门有关，如今看上去与过去佛无关，反倒是现在佛一脉有关。

“夏夷妹妹在闭关？”

见顾玄风不再言论，秦蛾感受着天玄圣地的气息，察觉到夏夷气息平静，枯坐在山腹之中一动未动。

“聆听枯荣圣佛讲道，她有很多感悟，一时半会儿不会出关。”

顾玄风说道，他闭关时还动用了系统的功能，要不然也不能只闭关百年。

“可惜了，那段时间我正在突破道尊，没有时间去白马古山，错过了一场机缘。”秦蛾娇容有些愁意。

“嗨，这有什么，你当初自陷长生劫，浪费了不少修炼的黄金时间，落后她一点也正常。”

顾玄风知道秦蛾心中的想法，听说两人明争暗斗来着，说什么看谁先给他生个大宝贝，就当姐姐。

至于顾玄风怎么知道的，事情还要说到夏夷身上。

具体什么事……

天尊说过，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非天资聪颖之辈，无法领悟大道。

总之，人在类似醉酒的状态下，有时候是把握不住嘴上话语，问什么说什么。

“你还敢说此事，要不是你，我会陷入长生劫嘛？”

秦蛾瞪了顾玄风一眼，一念起当初的事情，依旧是对顾玄风有些恨的牙痒痒。

“怪我咯。”顾玄风耸耸肩，尴尬摸了摸鼻子，一提起当初的事，他也觉得有些荒诞。

“不说这个，你外出历练了那么久，让为夫来考验考验你对于混沌阴阳无极之道的感悟，看看有没有懈怠于修道。”

顾玄风正襟危坐，好为人师。

以他目前修道的感悟，远远领先于秦蛾，加之有着混沌道域的帮助，定然可以让秦蛾对于道的感悟更进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