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在姜何年的陪同下，苏木同李教授商定了最终手术时间——一周后。

术前的各项检查姜何年本想全程陪着苏木，可还没一两天，长风集团就私打电话催他回去，说是有一件急事需要他在场主持。

在他强硬地挂断几通电话后，苏木反而开解道，“你先回去处理吧，早处理完早回来，还能赶上我做手术，现在只是术前检查，兰心陪着我就行了。”

其实赵景然那日也正准备飞京市，但苏木并没有特意提到他，只是为了不给姜何年添堵，让姜何年能安心回长洲市处理公务。

“我想全程都陪着，公司的事，其实我远程处理也可以。”

“离手术还有四五天，你还来得及赶回来，公司这么着急把你喊回去，恐怕不是远程能处理的，我觉得还是不要耽误时间了。”

苏木说得情况，姜何年心知肚明，只是他真的好想任性一回，扔下一切不管不顾，一直守在她的身旁，“我可以任……任性一回吗？”

苏木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不可以，我可不想被整个长风集团说是妖妃。”

姜何年小声嘟囔道，“你要是妖妃就好了……”

“什么？”

“没什么，那我就赶回去一趟。不过……”姜何年凑到她的身旁，手指黏着她的秀发，“你的头发让我来剪好吗？”

苏木一时没反应过来，“剪头发？”，几秒后，她才想明白了姜何年说得是什么意思，“哦，你是说开颅手术，术前要剃光头发的事吧？这不需要医生专门来弄吗？”

“嗯，我问过了，医生说可以提前剃好。让我来剃好吗？你放心我一定能赶回来的。”

“嗯，好。”

得到苏木应允的姜何年快乐地将行李箱一脚踢到门口，“那你等着我哈，我去去就回。”

“好。”苏木的话还没出口，姜何年就飞奔出了房间。她望着敞开的房门，不禁感叹这是比自己大三四岁的人吗？长风集团的人知道他们的老板怎么是这样的吗？

她宠溺地笑了笑，心想：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他一辈子都能这么容易满足。

接下来的日子里，赵景然作为关系人全程陪着苏木做检查，也同医院方确认了他的身份，如果术中有任何需要家属签字的地方权权有他负责。

术前的最后一个晚上，苏木已住进了医院的病房里，等待着第二日的手术，也等待着姜何年的回归。

赵景然拿着水果刀给苹果削皮，“你真要等他回来再剪头发呀？”

“嗯，答应他了。”

“好吧，怎么听你的语气感觉……感觉像……。”苏木并不搭茬，赵景然眼见自己的关子卖不下去，只得自己找台阶下，咬了口苹果，假装突然想到了说辞，“哦，像妈妈说孩子的，妈妈答应了孩子一个请求，并保证一定能做到。”

官兰心正好推门而入，听到了他这番言论，“你这语文不好呀，讲这么多大白话，不就是想说苏木很宠姜总吗？”她顿了顿，思索了片刻，“这叫宠溺，懂不懂？”

赵景然准备用手里的苹果堵住官兰心的嘴，却被她巧妙的躲开了。

“姐，才不吃你咬过的苹果。”她拍了拍赵景然的肩膀，“晚上还是我留这儿比较方便，你回去吧。”

“嗯，景然，你先回去吧。”

赵景然笑笑地应了声好，等他刚走出病房两三步，便瞥见姜何年从走廊的另一头飞奔而来，没有给他任何的眼神，径直冲进了苏木的病房，大声囔囔道：“木木，我回来了。”

他似乎还听到苏木柔声地应了声，“知道了。”

这算是人比人气死人吗？

赵景然在门外听了许久，门里时不时传来的欢声笑语。他推了一把眼镜，对着病房的方向冷冷地说了一句“好好享受。”，而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随后官兰心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独留姜何年和苏木两人在病房里。

姜何年在窗台上放了一个古色古香的镜子，又搬了一张凳子在窗前，“你坐这儿，我给你剪头发。”

苏木瞄了一眼铜镜，“你哪里弄来的？好……”

“很有感觉吧？”

“好土。”

姜何年拿着头梳笨手笨脚地打理着苏木的头发，“还好你头发挺柔顺的，要不然我都怕梳疼你了。”

“不是说剪发吗？怎么突然梳起头发来了？”

“你散着头发，坐在镜子前，让我想起了电视剧里古代女子出嫁前都有人替她梳妆打扮，还说什么一梳梳到尾二梳……，”

苏木抿嘴轻笑道，“没想到你还是个电视剧儿童呀，还记得这些。”，她难得主动地提起小时候的事，“我们以前都是固定时间组织看新闻，看一些有教育意义的电影。”

像是走在恬静的小径上，姜何年心里生出一股清清淡淡却悠远绵长的甜味儿，这样平平静静的日常生活原来也这么美好。

他自然而然地接话道：“我以前还真看蛮多电视剧的，还有那个结发夫妻，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头发绑一块？”

“额……这么理解也对，就是有点不唯美，其实是说在洞房花烛夜，一男一女的头发……”

苏木又接茬道，“绑在一块。”

“哈哈哈哈……对，对，对。”

“哼，别扯这些有的没的，快点剪头发，我还有休息呢，术前怎么能让病人累着呢？”

姜何年忍不住又笑了几声才应道，“好，好，好，我马上帮你剃头发，保证手法到位。”

“梳头发都笨手笨脚的，我才不信剃头发就手法到位了。”

“那你试试呗？”

姜何年拿着剪刀小心翼翼地在头发上比划来比划去，“可惜了，这么柔顺的头发。”

他嘴上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可能停下来，挑了一缕青丝先剪了一段，偷偷的藏进口袋里。

苏木从镜子里看到了姜何年的小动作，却假装没看见，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道，“快剪吧，好晚了。”

“好嘞，得令。”

他动作不干净利索，还时不时卡壳，头发剃的也不均匀，最终收尾的动作，苏木还是自己动手的。

望着镜子里光头的苏木，姜何年由衷的夸赞道，“你这头型真好，真圆。”边说还边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苏木哭笑不得地瞄了他一眼，“谢谢？姜总？”

“不用，我说真的。你哪儿哪儿都好看。”姜何年坏笑地盯着苏木，“嘿嘿……”

苏木心领神会道：“不准凑到我耳边胡说，这么晚了，你也快去休息，今年让兰心在这儿陪我就好。”

姜何年秒变脸，低垂着眼眸，压低声音，“让我陪着你吗？我保证不捣乱，不在屋里也行，我就在门口蹲着。”

“在门口蹲着像什么样呀？”

姜何年立马喜笑颜开，“好嘞，那我今晚就在病房里陪你。”

“你怎么跟个小孩子子似的？脸说变就变？”

姜何年心想：还不是因为你比较吃这套。但是他可不敢这么说，“那是因为我这个没什么城府，是什么心情就表现什么表情，不像有些人……”

疲乏的苏木没心情跟他胡扯，“随便你，你记得跟兰心说清楚，让她回去好好休息，免得她一直在附近等着。”

“嗯嗯，我会的。”

五月末，木棉花的花期进入了尾声，正努力地将最后一批种子送向远方。京市清晨的大马路上，四处都是飘落的棉絮，辛勤的环卫工人早早地便开始了打扫卫生。

赵景然却比环卫工人还早就出了酒店，飞奔到了医院，虽然他知道手术的时间定在早上10点钟，但是还是想早点见到苏木，想着人陪她一会儿。

等到了病房门口，才发现时间还未过6点半，想着苏木和官兰心或许还在休息，不敲门打扰她们，便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口等着。

直到八点多，官兰心来到病房门口。

“你怎么在这里？”

官兰心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不会在这儿等了很久了吧？”

“还好。”

“哦？还好。那你怎么不进去？”官兰心正准备敲门而入，“难不成苏木和姜总还没睡醒？”

赵景然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昨晚是姜何年在病房里陪着苏木？”

“是啊，昨晚姜总到了之后，我就回去了。”官兰心小声嘀咕道，“他们两怎么睡这么晚？”

赵景然取下眼镜，冷冷地说道，“敲门吧。”

官兰心心直口快地说道：“啧啧啧，吃醋啊？”

赵景然不理她，径直在病房门上大力地“咚咚咚……”敲门。

“额……，你还是轻点吧，万一吵到别的病房就不好了。”

出来开门的是剃成光头、睡眼惺忪的苏木，“景然？”

“准备下，医生等下就过来了。”

“哦，好的。”苏木显然还未回过神。

等她被推进手术室后，才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就这样开始做手术了？一切会成功吗？会找回失去的记忆吗？

慢慢地在麻药的作用下，她带着满脑子的问号沉沉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