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一直以为交易所是个很高大上的地方，直到她跟着两个小孩子走到一个头顶挂着【交易所】的牌子，但看上去跟个乡村小卖部一样的地方。

她沉默了。

“要交换什么？”

台前，容貌美艳，身材性感，有着淡红色头发和同色眼睛的女人懒散地瞥向两小孩，看到两人身边的江白后视线多停留了一秒。

“我拿这个换。”灰灰上前，把手里的纳米复合材料放到玻璃台上。

女人拿起来随便观摩了两眼，道：“材料算是新款，还不错，小家伙运气挺好，要换什么东西？”

“机油。”灰灰说。

大多来这里交换的都是为了营养液，女人诧异地挑了下眉：“确定是机油？”

“嗯。”他抿唇点头。

“行。”女人转了下脑袋喊道，“马修，拿四瓶机油过来！”

“知道了！”店内，一个脸上长着雀斑，皮肤偏棕的灰发男人拿着机油走过来。

四瓶……

机油在这里并不如营养液和药物值钱，灰灰以为还会多给两瓶，但他只是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不换药吗？”江白望着灰灰裸露出来的伤口，低头轻声询问，后者坚持，“就要机油。”

两个小孩要机油有什么用，恐怕是为了她。

江白叹息一声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灰灰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机油放到台子上后，她把其中两瓶又推回女人面前：“这两瓶能不能换成营养液？”

女人瞧了她一眼，也没废话，把两瓶机油拿回去换了一支营养液给她。

就一支，这物价。

但既然两个小孩都没反对，江白也就不指手画脚什么了。

灰灰拿到营养液后把它给了土土，然后把两瓶机油送到江白面前：“给你。”

江白不客气地收下了，她笑呵呵地摸了把他的脑袋：“谢啦。”

灰灰不自在地避开她的触碰，抿抿唇：“我们走吧。”

“好啊。”

江白拎着机油跟两个小孩返程了。

虽然吃过了江白给的食物，但土土对到手的营养液还是感到非常激动，还主动为江白介绍交易所的那个红发女人。

“她叫丽苏娜，是交易所的店长，是D等公民，还是一个E级火系异能者。她旁边的那个男人叫马修，是她的助手，也是她的情人之一，很多人都羡慕马修运气好，一个E等级的基因缺陷者也能靠身体上位，大家都说他长得一般，但本钱一定不小，江姐姐，什么是本钱？”

小姑娘面庞稚嫩，却自然地吐出这样的成人话题。

江白：“呃……就是那儿。”她指了一个地方，并为小姑娘科普，“那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不管他们再如何厉害，那里都是他们的弱点，如果有人欺负你，而你打不过他们，就可以朝那里下手，女人也一样。”

她很是卑鄙地教导着懵懂的土土。

这个世界的阶级化根深蒂固，公民们从各个方面被分成了三六九等。

最低等的是E等基因缺陷者，寿命短，一般只能活到50岁，也没有异能。垃圾星的居民们基本全都是，灰白色的头发跟眼睛就是最好的证明，灰灰跟土土就是E等基因缺陷者。

发色跟虹膜的颜色某一程度上直接代表了这个人的公民等级，也是他们异能的具象化表现。

就比如交易所的店长丽苏娜，她是火系异能者，根据异能等级，她的发色和眼睛是淡红色的。同理，如果是冰系异能者，他们的发色和眼睛根据异能等级可以划分为淡蓝色、蓝色、深蓝色这样。

大多是这么划分的，但也不绝对。

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幸运地觉醒异能，没有异能的才是大多数，D等、C等甚至B等公民中没有异能的也有很多。

但能肯定的是，异能越强，寿命越久。在这个世界，很多异能者可以活到200-300岁，相比而言，E等基因缺陷者的生活处境可想而知。

如此一来，丽苏娜的店长身份含金量非常高。撇开交易所后面的大人物背景，丽苏娜本身的实力也是让垃圾星的居民能够安安分分捡垃圾换东西，不敢明抢的主要原因，就算店长丽苏娜克扣了一部分，他们也不敢多说一个字，非常乖觉。

也正因为清楚这个世界潜藏的巨大危险，再联想到那个对孩子感兴趣的人渣哈德森，所以江白在明知道土土还是个小孩子后，依然直言不讳地将这些话说给她听。

比起让小姑娘懵懵懂懂的什么都不知道，倒不如提早告诉她，以避免她未来受到这方面的侵害。

更何况，两小孩的生存情况并不适合温室那一套，他们早就经历过了险恶，什么都不告诉他们才是害了他们。

显而易见的是，土土这个小姑娘看上去胆子小，但望着她跃跃欲试的样子就知道小姑娘骨子里也是一个狠人。

错把狼崽当成小羊羔而选择轻视，下场一定会很惨的。

一旁的灰灰安静地听着妹妹跟江白聊着各种血腥的话题，脸色变都没变，因为他觉得说的很有道理，妹妹多学学也是好的。

……

聊了一路，三人不知不觉就到家了。

灰灰拿出钥匙开门，土土蹦蹦跳跳地进屋。

“家里有些暗了，之后我去垃圾场那边看看有没有灯泡之类的。”望着昏暗的屋子，江白随口提了一嘴，“对了灰灰，你身上的伤给我看看，我这里有药。”

“不用了。”灰灰拒绝，“我伤的不重。”

他这么说，江白还是把他拉到跟前看了看，灰灰很是手足无措地被她转着身子。

“这里疼不疼？”江白按了按他青紫的手臂。

他摇了摇头：“不是很疼。”

“这里呢？”

他还是摇摇头。

“哥哥很厉害的。”土土插了一嘴，“哥哥跟很多人都打过架，他很有经验的，很多伤只是看上去严重。哥哥还教我怎么被人打不疼呢，嘿嘿嘿～”

小姑娘说的时候骄傲又得意，轻描淡写地说着他们过去的苦痛。

垃圾星上的人从某一方面来说，身体非常结实，也就是抗造，不抗造的也活不到现在。

“行。”江白也不多强求，“如果你身体不舒服就告诉我，我有药。”她对灰灰说。

灰灰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药在他的意识里都是非常珍贵的，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不值得浪费药。

熬一熬就好了。

“今天你们成功换到了营养液，也为了感谢你们特意给我换的机油，我们吃点儿好的庆祝一下！”

灰灰听到江白这么说，然后看到她拿出了两份食物出来。

“这是巧克力夹心面包，这是橙子汁，很好喝的。”

土土非常没有见识又赏脸的“哇”了一声。

“我跟土土喝营养液就好了。”灰灰说。

土土听了，立马安静下来：“嗯嗯，我跟哥哥喝营养液就好。”

懂事的很。

“哎呀，吃吧！”江白强行把果汁跟面包塞到两人手里，“你们两个今天跟那些坏人打得那么厉害，这是奖励你们的，营养液什么时候喝都行，不急于一时，对吧？”

“奖励？”土土抱着面包跟果汁茫然地看向江白。

“对啊。”江白笑眯眯的说，“你看你哥哥，既能打架又能保护妹妹，是不是很厉害？”

土土重重地点头：“嗯！”

“还有土土你，”江白摸着她的小脑袋，“你那么坚强，虽然打不过那些人但依然帮哥哥揍那些坏人，也没有哭鼻子，是不是也非常厉害？”

差一点就流眼泪的土土小朋友心虚了一下后，再次点头：“嗯！”

“既然你们做的这么棒，肯定得奖励啊。而且最后我们不仅打跑了坏人，还成功换了营养液跟我需要的机油，是不是该吃点好东西犒劳一下自己？”

“嗯……”土土被夸晕了，茫然地点头。

“所以啊……”江白笑呵呵地拍了拍她跟灰灰的脑袋，“吃东西吧。”

……

灰灰跟妹妹分享着面包，他舔掉嘴角的巧克力渣，拘谨地对江白说：“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土土她就要被哈德森带走了，这个给你。”

他打开首饰盒，将里面的一只耳钉交给江白：“这是妹妹找到的，是一个空间装备。我知道你也有空间装备，但我们没有其他可以给你的。”

原本他打算把其中一个耳钉交给交易所的，但后来他改变了主意。

“不用了，你收回去吧。”江白没要，“这个耳钉对我作用不大，你跟土土留着吧。既然里面可以放东西，你们可以放一些防身的武器或者石头什么的，再有人敢欺负你们，就把石头丢出来。一些贵重的东西可以放里面。”

第一次送别人东西就被拒绝了，灰灰无措地抿了抿唇：“你真的不要吗？”

江白轻笑：“你们留着吧，不过之后你们再找到好东西可以送给我。”

“……好。”灰灰点了点头。

既然江白不要，灰灰就把耳钉给了妹妹一个，然后两人当着她的面直接戴上了耳钉。

亲眼看着两个小孩眼也不眨地将耳钉硬生生戳进耳肉里，江白真情实感的“嘶——”了一声，很是为他们感到肉疼。

这俩小孩对自己下手真狠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