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江白不是自然醒而是被饿醒的，她下意识地咂吧了一下嘴，却什么都没尝到。蔫嗒嗒地从床上爬起来，打了个哈欠，准备去找殷寄词。

虽然系统空间还有食物，但也不够长时间的消耗，所以还是得找一个“长期饭票”才行。

出门时她听见了竹林那边传来的巨大声响，想来是殷寄词在做什么。刚跑到竹林边缘就被一道强大的气流席卷在地，在地上滚了好几下。

凌冽的剑气在她周身围绕，疼得江白不停哼哼，她觉得自己真要变成猪肉了。

这时，一只手伸过来点了点她的眉心，剑气消散，灵气入体，密密麻麻的疼意消失。

“你怎么过来了？以后不要在我练剑的时候来竹林。”殷寄词收手。

江白趴在地上缓了缓，听见他的问题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又张了张嘴。

殷寄词通过她的动作猜测她的意思：“你饿了？”

“哼哼！”

见猪脑袋不停地点来点去，殷寄词沉声：“倒是忘了你只是一只凡猪，还未辟谷需要进食。”

凡猪江白：“……”

“不过，”殷寄词剑眉微皱，似有苦恼，“我这里也没有猪食可以给你吃。”

需要吃猪食的江白：“……”

自从成了一只猪后，她的尊严随时随地都在被人践踏，她恨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啊啊啊啊！

殷寄词想了想猪可以吃的东西，对因他的话而郁闷的江白说：“既然是我把你带回来的，总不该将你饿死，不过我早已辟谷，未食饭菜许久，手上只有些灵果，你先吃着。”

话落他随即从戒子空间中取出了五枚灵果放在地上。

“吃吧。”

也不知道殷寄词给的是什么果子，红彤彤的，看上去就好吃，江白嗅了嗅，一股清甜的香味直往她鼻子里钻，这些带着灵气的果子熏得她飘飘然，四肢发软，连路都走不动了。

为免做出口水流地这种丢人的事情，她一把拢住一枚灵果，用自己的毛发把灵果擦拭了一遍，接着迫不及待塞进嘴里。

一旁的殷寄词看了心想，这只猪倒是挺爱干净。

“系统，太好吃了，这世上居然有这么好吃的果子，当只猪也值了，呜呜呜～”

清脆可口，灵气逼人的果子一进口就俘获了江白的芳心。

【……】系统望着宿主这副埋汰的样子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它看着宿主吧唧着嘴一口气将五枚灵果全吞下了肚。

果然是没吃过好东西，这果子灵气充足，是大补之物，宿主吃了这么多等一下该难受了。

果然，下一秒，吃了五枚灵果的江白抽搐地倒在地上，小小的眼睛中盛满了大大的痛苦。

“倒是我的错，忘了你一只凡猪不能吃这么多灵果。”

一声叹息传来，江白疼得听不见，但是很快，这种疼痛消失，是殷寄词把自己的灵气注入她的身体中以此安抚住了暴乱的灵气。

“虽然你是一只猪，但是也不能太过贪吃。”

江白：“……”

她已经后悔了，她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看到好东西就没忍住。

唉……果然猪性难改啊……

“你现在该清洗一下，太臭了。”殷寄词完全不掩饰他的嫌弃。

嗯？什么意思？

江白一开始还不明白，直到她闻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低头大惊，她毛上这摊臭烘烘的东西哪来的！

【宿主，灵果具有洗经伐髓的效果，这些污秽是你体内的杂质。】系统向她说明。

“原来是这么回事，就是，呕！太臭了，我受不了了！“

【……】

江白急地乱窜，一双无形的手托起了她，殷寄词带着臭烘烘的她朝竹林走去，接着停在温泉边上，把江白抛进水中。

“你好好洗，洗干净了再上来。”说完人就不见了。

江白被淹没在水里，嘴中咕噜噜地冒起泡泡，她划拉着四肢，脑袋从水里钻出来，身上的污秽被水流冲走，重新变得粉嫩嫩的。

温泉泡得很舒服，就算洗干净了她也没舍得走，两只前蹄随意搭在石壁上，翘着二郎腿，猪尾巴在水里划来划去，嘴里缓缓吐出一口气。

“啊～舒坦！”

系统看了不忍直视，只觉得宿主的举动中透着一丝猥琐，生生把粉皮小猪本身的憨态给破坏了。

被这雾气熏着，江白睡意上头，眼睛不知不觉就闭上了。

作为一只猪，吃饭，睡觉，睡觉，吃饭是她的必修课，实在无聊就趴在池塘边晒晒太阳，偶尔她会碰见出门的殷寄词，或是在院子里看书的他，与自己下棋的他，在竹林练剑的他。

这样的日子江白已经过了好些天。

——

“爹，娘，阿兄！”

火光冲天，惨叫声回荡在耳边，父母兄长惨死在面前，死不瞑目。

“寄词，你什么时候来找爹娘？”

“寄词，阿兄在这地狱待得好苦啊，你来陪我吧……”

“殷寄词，我们的死都是因为你！”

修炼停止，殷寄词沉沉地睁开双眸，细看，就会发现这双墨瞳中带着一丝血色，若隐若现。

“是你搞得鬼吧？”

【是又如何？】心里一道声音响起。

【难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你吗？你才是灾祸的根源。】

【殷寄词，难道你以为修了无情道就能避免自己心里的愧疚和痛苦吗？记忆依旧存在着，你一辈子都逃脱不得。】

“你说这些不过是想诱我入魔罢了。”

【堂堂无情剑君还真是冷酷无情，可惜啊，到底还是生了心魔，否则，我又怎会出现呢？】

【你猜……要是那些正道人士知道光风霁月的流月真君早已心生魔念，会作何感想？他们还会钦佩追随你吗？】

【殷寄词，做好人多累啊，倒不如成魔，这样一来，你心里的执念自会消散……】

“少废话。”殷寄词摒弃杂念，重新进入修炼状态。

【呵呵，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几时……】

心魔不再出声，殷寄词反而停下修炼，推开门，来到院子的石桌前，定定地看着面前的棋盘，捻起一枚黑子落下。

一时间，院子里只有黑白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的清脆声音。

今夜无月，唯有沉沉黑云俯瞰着院落里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