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去看顾凌笙，林知夏也知道他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但是既然喝了第一口，林知夏也不再矫情了，就着于炀的手喝了小半碗汤。

等林知夏喝完汤，于炀又去洗手间拧了个热毛巾，细心地帮她擦干净脸和手。

他的动作从容自然，而林知夏也坦然受之，给人一种两人很有默契的感觉。

顾凌笙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起身，朝林知夏道：“我去一下医生办公室，看看你今天的检查报告。”

于炀抢在林知夏前面出声，“有劳。”

不管于炀是有心还是无意，他的行为已经让顾凌笙极度不爽了，但是顾凌笙没有发作，只深深地看他一眼，“这话也是我想说的。”

等顾凌笙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门口，林知夏才抬眸看于炀，“你是故意的吧？”

于炀脸色不改，“故意什么？”

林知夏撇了撇嘴，“别跟我装了，你都多少年没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和我说话了，别说还这么轻手轻脚地照顾我，要不是为了气顾凌笙你会这样？”

于炀眸光幽深，“我平时对你很凶吗？”

林知夏打趣道：“虽然没凶我，但你平时总是板着一张脸可不像今天这么好说话，今天感觉跟变了个人似的，我差点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

于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垂眸。

自从在孤儿院第一次见到林知夏的时候，他就喜欢上了这个瘦瘦小小的小女孩。

一开始他只把她当妹妹，林知夏刚到孤儿院的时候谁都不理，总是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不说话，他就变着法子哄她开心。

林知夏被其他小朋友欺负，他就揍那些小朋友帮她出气。

林知夏生病的时候，也是他自告奋勇代替护工给她喂药喂饭。

在他的影响下，陆淮和于峥也都加入了保护林知夏的行列。

慢慢的，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林知夏才终于接纳了他们几个，和他们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

林知夏离开孤儿院后，他对她的思念越来越浓，那时他才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悄悄变了。

他对她不再是单纯的朋友之间的友情，也不是哥哥和妹妹之间的亲情，而是一种男孩对女孩的纯粹的喜欢。

可是那时候林知夏还小，他的力量也有限，什么也给不了她，只能将这份感情深埋心中，自己发奋努力学习，壮大自己的力量。

后来林知夏渐渐长大，他也开始建立了自己的黑客帝国，有了能够给她安逸生活的能力，可是林知夏对顾凌笙的执念却也越来越深，甚至还从京城跑到顾凌笙所在的城市。

他阻止不了她，只能也跟着来了云城，一边为自己能够近距离和她在一起而开心，一边又不得不忍受她的心里装着另一个男人的事实。

其实林知夏在他们面前提起顾凌笙的次数并不是很多，可是每当她不经意间提起顾凌笙的名字的时候，天知道他对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有多羡慕和嫉妒。

他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才让林知夏敞开心扉，可是那个男人仅仅只用一颗糖就得到了她的心，让她一直念念不忘。

而他却不管做了多少，林知夏都只把他当朋友当哥哥。

喜欢她却又不能告诉她，怕说出来会连朋友都没得做，他只好不断用冷漠来掩饰自己的感情。

林知夏甚至一度误会他是不是对她有意见，为什么对她总是不苟言笑。

他却什么也解释不了，只能脸色淡淡地说自己的性格就是这样。

幸好林知夏虽然来了云城，却一直和顾凌笙没有交集，他还在心里暗自高兴，如果他们两人一直没有遇上，她应该慢慢就会忘了顾凌笙了吧？

没想到的是，他才出国一年，林知夏竟然就和顾凌笙遇上了，而且两人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当他听到林知夏和顾凌笙结婚又离婚，在一起又分手的时候，他除了生气和心疼之外，竟还有一丝隐隐的开心。

顾凌笙这样欺负她，她这次应该会放下顾凌笙了吧？那是不是也表示她的眼里终于可以看到其他人了？

或许自己应该勇敢一点，跟她表明心迹？

于炀心里有很多念头闪过，嘴里却只是声音低低的道：“那是因为之前一直不知道要把你放在什么样的位置。”

林知夏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于炀揉揉她的头发，声音带了些宠溺，“你喜欢吗？”

“嗯？喜欢什么？”

“你不是说我今天像变了个人？那你喜欢我这样子吗？”

“呃……”林知夏认真思索了下，“虽然有些不习惯，但是……”

***

顾凌笙在旁边的休息室抽了根烟，打了个电话，这才起身去了医生办公室。

再次回来，脚步轻松了些许。

他推开病房门，刚一脚踏进去，正好看到林知夏眉眼弯弯地对着于炀道：“你这样我还挺喜欢的。”

顾凌笙脚步一顿，接着面无表情地走进去。

听到声音，林知夏和于炀同时转过头来。

林知夏脸上还带着笑，很纯粹的笑。

顾凌笙知道，她只有在自己非常信任、跟她关系非常好的人面前，才会有这样的笑容。

就连他也是在和林知夏一起相处了好个月后，才从她脸上看到这种笑。

可是后来两人分手后，他就再也看不到这种笑容了。

顾凌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缓步走到林知夏身前。

“回来啦？”林知夏抬眸看他，“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大问题，医生说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很快就会好了。”

“好。”

林知夏点点头，她自己也懂医术，知道这种情况是急不得的。

顾凌笙看了下表，转头朝于炀淡声道：“医院探访病人的时间到晚上九点结束，于先生是不是该回去了？”

于炀语气自然，“我今晚留下来。”

顾凌笙面不改色，“恐怕不行，医院规定晚上只能留一人陪护。”

于炀语气轻松，“这个问题容易解决，我留下，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