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眉现在这么会办事了，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中午我还在酒店睡的云里雾里，门铃就被她按响，她看着睡眼惺忪的我，好像感觉很意外，她记忆里的我，可能还是那个七年前，每天朝九晚五工作，十一点准时上床睡觉的聂哲。

她拿出手机，说刚才跟爱德华在楼下喝了杯咖啡，简单聊了几句，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反正就录了下来。

以下的对话，全是苏眉的手机录音。

“Mia，太好了，你能选择留下来，实在太好了...”，男人的声音里透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我撇撇嘴，苏眉，米娅...眉，倒还真是个挺适合她的英文名。

录音里的苏眉叹了口气：“对我来说，好像在哪里都一样...”

“怎么可能！Mia，你这么有天赋，相信我，伦敦一定可以实现你的艺术梦想！”

“别再给我戴高帽了，爱德华，我清楚自己的份量，画画，只是能够消磨时光而已...”

“NO,NO,NO！你有天赋，我有资源，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把你包装成一个顶尖的现代艺术家，你的画作，一定会成为争相收藏的珍品...”，男人的语气里，似乎透露着强大的自信。

“真的？”

“我对上帝发誓！”

苏眉似乎是笑了笑：“说起来，爱德华，我对你好像并不是太了解...比如，连你的姓氏都不知道...”

“我的天，都是我的错！亲爱的Mia，请容许我再一次介绍自己，爱德华.赫兹...”

苏眉咯咯笑了两声，似在调笑：“那么，你是一个很有名望的人？”

“呃，家父告诉我们，赫兹家族，不追求声名，低调是我们的传统族训...”

“生意人？”，苏眉问的很巧妙，并没有显得太突兀。

“有一些小生意吧，总之，Mia，我答应给你的，就一定可以办的到...”

“哦？我的画作，80万美金一平尺，你可以卖的掉吗？”

男人似乎是轻笑了一声：“简单，简直不要太简单了...”

凳子声响起，似乎是苏眉站起了身来：“那么，我等你的好消息...”

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苏眉按灭了手机：“问太多可能会适得其反，因为...我之前并没有对他表示过兴趣...”

“嗯，你做的很好...”，不得不承认，苏眉的尺度把握的相当到位。

苏眉没有问出什么东西来，那个爱德华说话的时候很有技巧，并没有透露太多的东西，反而令我觉得，这确实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世家子弟。

我见过太多不知所谓的富二代，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家里多有钱，但是这个爱德华，并没有过多的谈论自己的家世，反而是避重就轻，这是一种早就深入骨髓的强大自信，只有真正的豪门贵族，才能培养出来的气质。

“他今天来见你，上次那个黑人还跟着吗？”

“是的，隔得很远，没有走近...”

“嗯...行，你干的很好，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他发觉是我让你去接近他的...”

“好...”，苏眉站起身来：“月月在国内还好吧？”

“嗯，她跟丁铃住在一起，你可以放心，我要丁铃帮助她戒毒了...”

苏眉似乎松了口气，神色复杂的看着我，轻声说了句：“聂哲，谢谢你...”

我帮她拉开房门：“不客气，应该的...”

......

苏眉走后，我开始在网上搜索爱德华.赫兹，零星有几条信息，都是完全不相关的人物，我又用英文搜索了一遍，还是那样，搜索出来的，不过是重名的人物而已。

搜索赫兹家族，也没有信息，我想了想，拨了个电话给丁铃，说你跟国家情报部门能搭上话吗，帮我查一查一个叫爱德华.赫兹的人，他在伦敦有一家叫“穹顶”的画廊，最重要的是，要查他的家族信息，家庭里的长辈...

丁铃答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我痛痛快快的冲了个澡，刚洗完，丁铃的电话就回了过来，说档案里没有关于这个家族的记录，那个穹顶画廊能找到，不过没有爱德华.赫兹这个人的关联信息，你有没有搞错信息？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心说如果是传统的豪门世家，怎么着都得有点相关的资讯才对，这他妈完全没有相关信息又算怎么回事？

爱德华报了假的姓氏？好像不太可能...

苏眉只是他在追求的一个目标而已，有必要在姓氏上作假吗？他当时说话的语气也不像是在作假。

难道只是个普通人？

更不可能了，普通人怎么可能有山姆那样的人时刻跟随在后...

重重的疑问让我摸不着头脑。

......

自从我从发现苏眉背着我出轨开始，经历了种种匪夷所思的事件，我从一个懵懂平凡的上班族，莫名其妙的成为了游走在黑暗边缘的判官。

我以为自己已经经历的足够多了，我也觉得自己已经把这个世界，把人性，已经看的足够通透。

事实证明，我还是差得太远。

我以为我已经对光明会足够的重视，所做的一切准备，已经足够充分。

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天真。

老段说的没错，对付光明会，就是一条有死无生的路，所谓的向死而生，区别只是需要送上多少人的性命，或者说，谁先走，谁后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