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曼·雷米是雷米洋行创办者的玄孙，来上海滩已经二十多年了，见过形形色色的中国人。

他打量了叶长青一番，指着沙发说：“叶先生，请坐！”

“谢谢！”

双方分别坐下，埃尔曼说道：“我听林说叶先生想采购一批黄包车，不知道具体数量是多少？”

叶长青说道：“我打算采购三百辆，如果雷米先生能够在一个月之内交货，并且可以给我一个合适的价格的话！”

艾尔曼听得眉头一扬，笑着说：“三百辆黄包车，不算多，我们雷米洋行当然可以在一个月之内交付，至于价钱方面嘛······我可以给叶先生一百八十块一辆的价钱！”

叶长青听完后摇头说：“雷米先生似乎对这一桩生意不太感兴趣，是嫌它太小了吗？”

“叶先生为什么这么说？”埃尔曼有些不太高兴，“对于做生意，无论跟任何人，我都是很有诚意的！”

叶长青看着埃尔曼说道：“我去过礼和洋行，他们给我的价钱是150块一辆，雷米先生开价也太狠了吧？”

“据我所作，礼和洋行主要从事机械类和重型机械类的生意，而雷米洋行主要从事茶叶、丝绸、棉花等这类商品的经营业务，从这笔生意上来说，礼和洋行要比雷米洋行更具有优势！”

“我怎么知道雷米洋行能在一个月之内完成合约呢？我的车行开在闸北靠近公共租界，那边治安好、经济要比法租界发达，把这笔生意交给公共租界的洋行来做对于我来说似乎更有利！”

“如果雷米洋行不在价格和服务上提供更好的竞争力的话，我只能找其他洋行合作！”

埃尔曼点了点头：“叶先生，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就算是礼和洋行也绝不可能以150块的价钱给你的，这个价钱根本就没有任何利润！”

“雷米先生，真人前面不说假话，据我所知，一辆黄包车出厂价加上运费，不会超过100块，难道五十块的利润还不能满足您的胃口吗？”

“而且，这是我们第一次合作，接下来我还会创办一个制药公司，就算考虑到能够再次合作，我想雷米先生都应该给我一个满意的价钱，不是吗？”

叶长青的话让埃尔曼陷入了沉思。

他之所以选择雷米洋行而没有选择怡和洋行、礼和洋行这几家名气大、实力强的洋行，主要是考虑到这些洋行店大欺客。

思索了一番之后，埃尔曼向叶长青伸出了手：“叶先生，150块一辆的价钱给你了，成交！”

叶长青脸上露出了笑容，五六万块钱的一笔生意不算大，但也绝对不算小，前两年的橡胶风暴让上海滩很多钱庄、洋行的损失极为惨重，现在的经济并不好。

为了能赚钱，埃尔曼也摆不起架子，这笔生意就这么定下来了。

接下来两人商谈细节，三百辆黄包车不算多，也不少，一个月之内想要从欧洲运过来时间上太紧，阿尔曼打算从广州、香港、澳门和京城等地调货过来。

商谈时，叶长青说：“雷米先生，黄包车乘坐是否舒适；车夫拉车是否省力、跑起来是否灵活、快速，很大程度与装配有关，所以我希望你们交货之前能找技术好的装配工人把所有黄包车装配完成！”

“我需要的是装配好的黄包车，而不是一堆零部件！”

埃尔曼答应：“好吧，这事我会安排好的！”

双方签了采购合同，叶长青按照合同支付了一万五千元的预付款，但同时也在合同上附加了赔偿条款，如果雷米洋行逾期不交货，则需要向叶长青支付300辆黄包车等价的赔偿金额。

快中午的时候，叶长青回到了济世堂。

马玉成和香凝已经把医馆门口和大门上的粪便冲洗干净，但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丝臭味。

“叶大夫！”

叶长青刚从黄包车上下来，就听见有人在喊他，扭头一看，是隔壁裁缝铺的冯掌柜，他拱了拱手：“冯掌柜，有事啊？”

冯掌柜说道：“叶大夫，我就说你昨天做事太冲动了，那些瘪三也就只是讨几个钱，你给他们就算了，何必把人给得罪死?你看看他们是怎么干的？今天泼大粪，明天还不知道会干什么呢！”

叶长青听完说道：“事已至此，已没有后悔的余地，看他们接下来还有什么招吧！”说完走进了医馆里。

“哎！”冯掌柜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走了。

“长青哥，回来了？”香凝从柜台后走出来问道。

“嗯，马叔呢？”叶长青把公文包挂在诊台后的墙壁上问道。

“在后院捣药呢！”

香凝沏了一杯茶放在桌子上，问道：“事情办好了？”

“办好了，300辆黄包车，一个月之内交货！”叶长青说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香凝用手支棱着下巴，问道：“咱们买下的那个做车行的院子在哪儿啊？我可以去看吗？”

“就在闸北靠近公共租界附近，改天我带你去，现在顾四正在带人在那儿清理杂草，修缮房屋！”叶长青说道。

“哦！”

这时外面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街上很多行人和附近店铺的掌柜伙计都跑出去看热闹。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叶长青放下茶杯问道。

“不知道啊，我去看看！”香凝说着就向外面跑去。

敲锣打鼓声越来越近，看热闹的人也跟着往前移动。

叶长青正拿着《金匮要略》看，站在门口的香凝突然喊道：“长青哥，你快来看，领头的好像是昨天你救醒的那个卖苦力的汉子！”

“卖苦力的汉子？苦力强？”叶长青愣了一下问道。

“对，就是他！”香凝喊道。

叶长青把医书收起来，起身走到门口。

此时一队敲锣打鼓的人已经走了过来，领头的果然是苦力强，身后还跟着一帮苦力们，大鼓队一边敲锣打鼓吹着唢呐，跟着这群苦力旁边前进，很快就来到了济世堂门口。

“停！”苦力强站在济世堂门口举起手喊道。

敲锣大鼓声停了下来，围观的路人们也纷纷停下。

叶长青问道：“苦力强，你们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