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秦大牛回到家，秦凯旋做好了饭菜，还打了点酒。

“哥，这几天因为案子辛苦了，来，喝点酒，放松放松。”

秦凯旋脸上带着笑容，把秦大牛拉到餐桌旁，按着他坐下。

秦大牛特别开心，在乡下很少能喝到酒，到了城里工作，秦大牛怕耽误工作，再加上要省钱，很少能够喝到酒。

弟弟的心意他自然不会辜负，秦大牛乐呵呵的举起酒杯，闻了一下酒的香气。

“凯旋，这酒真香，嘿嘿。”

秦凯旋给秦大牛夹了菜，让大哥多吃菜多喝酒，当秦大牛喝醉了之后，秦凯旋开始和秦大牛聊派出所的事情。

秦大牛对自己的弟弟自然毫无防备之心，把他和小黑去李友忠家搜到的证据，还有目前李友忠的现状，都炫耀似的说了出来。

秦凯旋眼睛一闪，知道自己放的证据被找到了，就是李友忠现在还不认罪，让秦凯旋觉得难办。

刘建军这个人，通过深入接触后，秦凯旋对他很佩服，身处这个年代，却有些超脱这个时代的行事风格。

在秦凯旋看来，刘建军更像一个二十一世纪的警察，讲究一个证据确凿，没有证据他就不会冤枉人。

现在秦凯旋最怕的是，李友忠死不认账，那刘建军肯定会深入调查的。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哪怕秦凯旋已经把李为军的尸体卖到了末世，可是他就是不放心。

秦大牛已经喝迷糊了，还在嘀嘀咕咕，“李友忠那个人，死鸭子嘴硬，说他是被陷害的，哼。”

“大哥，你喝多了，早点睡吧，明天不是还要去审问李友忠，我觉得他就是怕死，所以不承认自己是凶手。”

秦大牛大声的嚷嚷，“你说的对，你说得对，明天我就让他认罪。”

秦凯旋嘴角勾起一个隐晦的笑意，在迷迷糊糊睡着的秦大牛耳边，低声呢喃李友忠是凶手，他杀了李为军，还为秦大牛勾勒出了整个杀人现场。

这一晚上秦大牛睡得并不安稳，好像梦到了李友忠杀害李为军的现场，那场景历历在目，好像他是一个围观者。

第二天早上起床，秦凯旋准备好了早餐，看着心不在焉的大哥，眼中带着笑意。

“大哥，是不是昨天喝酒喝多了，我看你精神头不好，没睡好吗？”

秦大牛似乎十分心累，蔫头巴脑的喝着粥，“昨天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见了李友忠在杀人，重复了好几遍杀人现场。”

“大哥，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或者这是李为军给你的警示，想让你为他伸冤。”

秦凯旋的话让秦大牛精神一震，他觉得弟弟说得对，他一晚上重复梦见了凶杀案现场，这就是真相，这就是冤魂给他的提示。

秦大牛胡乱的吃了几口饭，穿上外套就跑去了派出所，他脸上带着笑容，觉得自己天生是一个当警察的料子。

他一定要好好干，为全天下的冤魂伸冤，这一刻，秦大牛觉得自己不是自己了，他是包青天转世。

来到派出所，小黑气定神闲的喝着茶，看到秦大牛进来，热情的打了个招呼，“大牛，来的挺早呀，吃了吗？”

“吃了，吃了，小黑，李为军的案子我这里有新的进展了，我觉得我可以让他招供。”

秦大牛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他笃定自己能够让李友忠痛哭流涕的承认自己的罪行。

小黑不屑的眼神一闪而逝，转而换上了一个亲切的笑，“大牛，你来晚了，我已经让李友忠签了认罪书了，下次有机会的吧。”

这话一出口，惊讶了两个人，一个是秦大牛，一个是刚走进派出所的刘建军。

“小黑，这一晚上，李友忠就招供了？你是怎么审问的？有没有使用暴力严刑逼供？”

刘建军第一反应不是夸奖小黑，而是质疑小黑的手段，毕竟小黑一直崇尚的就是暴力执法，打到认罪为止，刘建军了解小黑。

小黑脸上的心虚一闪而逝，转而想到了李友忠的现状，理直气壮的开口，“所长，您这就冤枉我了，我是按照你制定的正常流程来审讯的，不信你看他的认罪书。”

刘建军将信将疑，直接来到了拘留室，看着李友忠躺在床上睡觉，露出的皮肤上并没有伤痕，刘建军走进去，摇醒了李友忠 。

“李友忠，醒醒，你昨天认罪了？”

李友忠愤恨的眼神看向刘建军，张着嘴想骂人，却只发出了阿巴阿巴的声音，刘建军看到这样的情形，瞳孔一缩。

“小黑，小黑，你把周秃子叫过来，你们两个真行，真好，阳奉阴违用的溜溜的。这就是你说的没有刑讯逼供，你是直接把他的舌头拔了。”

刘建军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好像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他入职这个派出所这么多年，一直在潜移默化的改变大家的行事风格，不让他们以一种野蛮的手段去抓捕罪犯。

刘建军本以为他已经成功了一大半，至少在他的面前，大家都是秉公执法，严格遵守规章制度。

上次大刘的案子，刘建军就是一步一步寻找证据，没有用暴力让他妥协。

派出所的人，都在慢慢的改变，变得更加的合法合规，至少在之前的刘建军眼里是这样的。

可是今天李友忠消失的舌头，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刘建军脸上，他觉得自己羞愤难当，他是一个跳梁小丑，可笑至极。

什么在变好？呵呵，所有人还是原来的德行，他刘建军就是一个眼瞎耳聋的傻子在被人愚弄。

刘建军的眼前浮现出了含冤而死的好友，他的好朋友是不是也在死前经受了这样的折磨，然后被屈打成招。

他一直以来坚信的信念崩塌了，刘建军此时也不想听小黑和周秃子的解释了，反正他们总是有借口和理由。

秦大牛看着颓废的刘建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怎么看到李友忠被拔掉的舌头后，所长就突然没有了精气神呢。

“所长，你怎么了？我扶你回办公室吧。”

刘建军摆了摆手，没有理会背后担心的秦大牛，也没有听小黑和周秃子的狡辩，他只觉得没有意义，他改变不了这个体系，他连一个小小的派出所都管不明白，又有什么自信去管整个系统呢？

轧钢厂的医务室里，刘梅还在织毛衣，屋里特别安静，只有刘梅手上的两根织针发出来细微的声音。

刘建军的出现让刘梅感觉有些意外。

“儿子，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李为军那个案子有结果了？”

“妈，你说我当年的做法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应该在轧钢厂保卫科待着，而不是去派出所。”

刘梅困惑的皱褶眉头，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从来都是一个勇往直前向前看的人，好像从来都没有后悔一说。

“建军，发生什么事了？跟妈说说，是不是那些坏小子又做了什么事？你也不要气馁，慢慢来，总有一天他们会变得规矩的。

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小波的事跟你没有关系，而且那孩子确实做错了事，只是没有那么严重，被别人推出去挡枪罢了。”

刘建军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挫败过，他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

他想做的事情似乎从来都是轻而易举的就会成功，只是他手下的冥顽不灵，让刘建军第一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哪怕儿子平安被抱走的那一天，刘建军都没有如此的挫败。

“妈，你跟章叔说说吧，我不在派出所干了，我要来轧钢厂保卫科，我不想在派出所了。”

刘梅有些惊喜，有些疑惑，摸了摸刘建军的头，“儿子，我之前那么劝你，你都不来，是不是派出所发生了什么？跟妈说说。”

刘建军对自己的母亲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直接把李友忠的事告诉了刘梅。

刘梅也很不赞同小黑的做法，但是她的观点不是觉得小黑拔了李友忠的舌头是错的，她觉得小黑竟然不听自己儿子的话，这件事是错的。

刘梅也不想儿子在派出所蹉跎岁月，那里收入不高，每天累死累活的，还不如来轧钢厂保卫科。

轧钢厂的保卫科福利待遇也好，而且保卫科的章科长跟他家去世的老刘关系莫逆，甚至两个人都吃过刘建军奶奶的奶。

刘建军管章伟杰叫一声叔叔，那就跟亲叔叔一样。

刘梅十分支持刘建军现在的想法，她怕儿子反悔，就迫不及待的跑去了保卫科，找到了章伟杰。

章伟杰是一个高大的男人，身体壮硕，胳膊上还有些腱子肉，身上的肌肉鼓鼓囊囊的。

章伟杰面对保卫科的人向来是不苟言笑，科里的人都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哪怕有刺头，也被他借着一些机会清理了。

这凶狠的手段，看的大家胆战心惊，特别是这次出任务回来后，保卫科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了，所有不同的声音都被留在了战场。

现在的保卫科可以说是章伟杰的一言堂，不管是底下的副科长，还是小队长，面对章伟杰只有听话的份。

刘梅的诉求在他看来根本不是事，他一直想让刘建军来保卫科，而不是在派出所，在那里能有什么出息。

章伟杰答应的干脆，告诉刘梅，一周后，刘建军处理好派出所的事，就可以直接来保卫科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