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晴，阳光明媚。

我的喜悦心情迅速飙升至8848米，珠穆朗玛峰多年的积雪也融化了，我看见猪都特别帅，只是差了一条红领带。

我特意打扮了一番，皮鞋油抹了又抹，一双黑皮鞋锃光瓦亮。俗话说，头可断，血可流，皮鞋不能不抹油。

衣服我挑了一件最好的，裤子挑了一条最合身的，头发洗了两次，脸洗了三次，镜子照了十次，自我感觉良好。

经过一番“装修”，突然有了厨房也能变成客厅的感概。我没有系领带，我认为太装B了，形象也要，但不能过头，又不是相亲，面试讲究成熟稳重。一番修修补补后，身高182cm的我很象一名卖狗皮膏药的业务经理，形象妥妥的有。

我在指定地点恭候钱大小姐。

她姗姗来迟，手里抱着小奶狗，见面后她大吃一惊：高伟，你今天是去T台走秀，还是去相亲？

我说：先解决温饱，后解决爱情。你带我去面试，这么重要的场合，你居然抱着小奶狗去？

她说：担心什么呢，是你去面试，又不是我去面试。

我问：面试我的人事经理是慈眉善目，还是凶神恶煞？是站着放水，还是蹲着开花？你要先告诉我是男还是女，我有点小紧张。

她说：你不要吊儿郎当，当然是女的，还是个大美女，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那种，我担心你填入职申请表时会分心，把自己的名字写成郭富城。

我们是步行，她说很近。她对小奶狗说：你哥哥今天打扮得很帅，你就别去蹭他了，影响他心情。

我说：钱大小姐，等面试后我陪你遛狗也行，你现在抱着狗去人事部……

她哈哈大笑：你是怕人事部经理分不清是你去面试，还是狗去面试吗？

这女人，谁娶谁吃亏，我是这么认为的。

原以为我要应聘的企业可能一两百人，等我到了那家企业后才发现是一个只有三十多人的小不点企业。我这才明白钱菲儿敢如此猖狂地抱着狗去办公室也没人阻拦。

钱菲儿带着我走进办公室，当然，人事部就在办公室，小微企业嘛。办公室就两张办公桌，一张桌子看样子是老板的，因为办公桌上有两面鲜艳的小五星红旗，显示办公桌的主人有爱国情怀，这个必须要点赞。

另一张办公桌就是文员的，桌上一台老掉牙的台式电脑，很快就要进博物馆的那种。桌子上最显眼的还有那部连按键数字都看不清楚的座机电话。看着这一切，我的心就拔凉拔凉的。

简陋的办公室里，还有一张破旧的茶几，茶几上的这套瓷器茶具，其中一个茶杯缺了一个口子，另一只茶杯有裂纹，不知道会不会漏水，剩下一只茶杯虽然是好的，但茶水长时间浸泡后的污渍像厕所里黄渍斑斑的尿槽，不知道这个办公室的人围着这三只茶杯喝功夫茶会不会想别的东西来。茶几上的一包“大红袍”茶快见底了。

办公室还有一套简易沙发，伸展开来还可当床用的那种，真是多功能沙发。

办公室墙上有一幅较大的世界地图，这么小的企业，估计老板也没在地图上留下几个脚印，装饰办公室而已。

老板办公桌后面墙上还有一幅书法“天道酬勤”，不知道是哪个伪大师的手迹。

通过办公室就略知这家企业的实力了。98年，潮汕这边很多小企业才刚刚成立一两年，实属正常。

钱菲儿喊我坐，她把小奶狗也放在沙发上，比她祖先还重要，养宠物到了极致。她亲自泡茶，办公室连个人影儿也没有，谁来面试我？难道办公室除了老板就剩下一个文员？而且文员还不见人影？因为只有两张办公桌，办公室基本上就两人了。

钱菲儿泡好功夫茶，喊我喝茶。看着三只可怜的茶杯，我一点胃口都没有。潮汕功夫茶在当地很流行，我鼓起勇气喝了两杯茶，没让钱菲儿看出来我有嫌弃的样子。

十几分钟后，办公室进来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女子。丰满型，鹅蛋脸，皮肤很白，关键是胸前有料，左边是新加坡，右边是吉隆坡，衣服里两个鼓鼓囊囊的物品是大丰收的象征。

此女子还是很漂亮的，身高大约165公分的样子。我突然想起钱非儿那句话：“当然是女的，还是个大美女，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那种，我担心你填入职申请表时会把自己的名字写成郭富城”。

钱菲儿说：丽莉，喝茶。

这个叫丽莉的女子应该是办公室文员了，她快速对我“扫描”一下，表情有点小惊讶。然后两人用潮汕话叽哩咕噜交流，我是一个字也没听懂。方言就相当于鸟语，全国各地方都一样。

两个女生一通鸟语之后，钱菲儿开始介绍了，她指着那名女子说：高伟，这位是钱丽莉。然后又指着我说：丽莉，你男朋友高伟，要老公不要？

钱丽莉突然笑了，指着钱菲儿对我说：菲儿脑子时好时坏，习惯了就好。

我伸手和钱丽莉握手：钱小姐好，很高兴认识你。

第5章 面试成功

钱丽莉：彼此彼此，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先喝茶，喝完茶再办入职手续，走个过场，菲儿介绍的肯定OK。

两人都姓钱，很可能是亲戚，我是这么猜的，但不绝对。

喝了几杯茶，我从手提袋里拿出身份证、毕业证和身份证复印件给钱丽莉过目，然后填写入职申请表。

我脑子里又想起钱菲儿那句话，生怕把自己的名字写成郭富城。因为这个叫钱丽莉的女子衣服里鼓鼓囊囊的两个物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不分心才怪。

办完入职手续后，钱菲儿又喊我喝茶，她说等下老板要见你，稍等。这个时候我心情才是最紧张的。

钱丽莉走出办公室，没几分钟就带着一位中年男人走进办公室。

钱菲儿说这就是钱老板，我赶紧打招呼：钱总，您好。

老板看完我的资料和入职申请表后问我：小高，你读书时最喜欢哪门功课？

我说化学。

老板说：这个是重点，很好。喜欢安下心来工作吗？

我说：干个十年八年都没问题。

老板说：安下心来就好，你对研究化工配方有没有兴趣？

我说：兴趣很大。

老板说：非常好，你来我这里工作，先安排你做助理工程师之类的工作，跟着师傅学习一段时间，掌握一些配方基础知识。但你一定要善于学习，肯钻研，勇于探索，不墨守成规，不怕失败，要有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精神，这个很关键，有没有信心？

我斩钉截铁地说：有信心，有恒心。

老板说：很好，明天来上班，薪资待遇明天再沟通一下，不亏待你。

老板说完就走了。

钱菲儿说：老板都走了，面试也通过了，坐下来喝杯茶，等下我带你去车间走走。

我答应下来。

钱丽莉在沏茶，她递了一杯茶给钱菲儿，又递了一杯给我。

钱丽莉说：高伟，以后我们是同事了，随时有空来办公室喝茶，没事的。

我说OK，谢谢。

钱菲儿暗中在观察我的眼神，她想知道我的余光有没有停留在钱丽莉胸前的新加坡和吉隆坡上。其实刚认识，我是特别正经，回避都来不及，怎么会盯着一个物件看？

猪都是养肥了再宰，美女都是先库存起来，凡事不着急。

钱丽莉如此的丰满，仿佛是世间尤物，人间极品，我内心荡漾起一阵涟漪，突然想起媒体上的丰胸广告：做女人“挺”好！

钱菲儿说：高伟，我带你去车间走走。

再傻的傻逼都可能会猜测工厂是钱菲儿老爸开的，如若不是，她怎敢抱着小奶狗带我去车间参观？我没捅破这层纸。

我跟随钱菲儿在车间走走看看，车间正在生产洗发水和沐浴露。工人们投来好奇的目光，也许有人在猜测我或许是钱菲儿的男朋友。

逛完车间，我对钱菲儿说，我先回去，买点床上用品和洗漱用品明天带到厂里。

钱菲儿说：等等，让丽莉先给你安排宿舍。

钱丽莉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说：高伟，走吧，先分间宿舍给你，厂里除了一名五十多岁的工程师是男的，你是第二个男生。过一段时间那个师傅辞职了，厂里就剩下你是唯一的男员工了，估计是狼多肉少，男孩子出门要记得保护自己。

我只是笑笑。

钱菲儿说：丽莉，你要保护好高伟，责任重大，厂里女生多，不排除有人会打劫。

我问钱丽莉：那个工程师住厂里吗？

钱丽莉说：厂里没夫妻房，那个师傅不住厂里。

来到宿舍区，一整排都是女生宿舍，宿舍走廊上挂着女员工五颜六色的衣服随风飘扬。尤其是布料极少的胸罩和款式多样的女生内裤在风中飞舞，像召开联合国大会各国的国旗，款式众多，有点辣眼睛。

我忍不住偷笑。

钱菲儿和钱丽莉更是笑不停。

从女生宿舍走廊往最后一个房间走，我一边走一边提心吊胆，生怕女人的内衣被风吹到我头上，那是很不吉利的。

小微企业条件很差，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体会到个中滋味。

走到最后一个房间，我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宿舍走廊是战场上唯一的通道，简直就是穿越火线，女人的内衣随时都虎视眈眈盯着我。

钱丽莉和钱菲儿笑得抽筋，她俩也知道，一个男生出现在这种地方本来就很尴尬。

我心里也在盘算，如果实在不行还是住出租屋，先住一段时间，条件虽然差了点，至少没有厂里走廊上女人的内衣内裤在头顶飞舞，这个男人很忌讳的。

钱丽莉打开门说：高伟，厂里唯一一间男宿舍，条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好，委屈一下。

我说：有地方住就不错了，我一个新员工有什么好挑剔的？

房间好久没人住了，蜘蛛结了网，蟑螂在跳舞，小虫子在赶集，很是热闹。

我借用隔壁女生宿舍的扫帚和垃圾斗搞卫生。一张单人铁床接头的地方锈迹斑斑，我担心睡到半夜连人带床会掉在地上。

我用双手使劲压床，测试它的承重力。将来泡到隔壁妹妹都不敢在这破床上叠罗汉做俯卧撑运动。

我把拍死的蟑螂用纸包起来用打火机点燃进行火葬处理，据说蟑螂尸首分离后肚子里的虫卵还能繁殖，火烧才能斩草除根。

我打扫卫生之前，钱丽莉和钱菲儿早已逃之夭夭，生怕蟑螂钻进衣服里站在山坡上唱《黄土高坡》。

凡是房间里有生命的不受国家保护的“小动物”，我都毫不客气干脆利落地除之，让它们早点投胎转世。

我去超市买了一瓶杀虫剂，一条毛巾和一只桶，先把床擦干净，地板拖干净，门窗都开着，通风换气一下。

我搞卫生的时候满脑子都是美好画面，宿舍隔壁就是女生，多方便啊，说不定哪天酒喝醉了就睡在女生床上了，还有人捶背，想到这里口水都流成一条线。

宿舍卫生搞好后，我回办公室，钱丽莉和钱菲儿正在调戏小奶狗，把小奶狗放在沙发上像厨师炒菜一般翻来翻去，小奶狗一副生无可恋的呆萌状，任人摆布。两个“作恶多端”的女人却哈哈大笑。

钱菲儿问我：卫生搞好了？

我说OK，我先回去了。

钱菲儿说坐一会儿，有不清楚的地方问一下钱丽莉。

我本来想问一下厂里是否提供床上用品，每个月水电费怎么扣，但我又实在问不出口，我知道小微企业福利很少，甚至没有。不问还好，问了尴尬。

我说：暂时没有。

钱菲儿突然笑了：怎么会没有？钱丽莉有没有男朋友你不清楚，你不需要问一下吗？

钱丽莉指着钱菲儿脑袋说：新来的这位同事，菲儿小时候羊癫疯发作过，脑子坏了，没办法维修。

我问：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钱丽莉说：我跟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不能扯上关系。

钱菲儿抱起小奶狗去亲钱丽莉，钱丽莉躲开。

钱菲儿对钱丽莉说：你脑子没问题，但有毛病。

我去办公室门口站了一会儿，钱菲儿跟了出来，问：要走了吗？

我说你玩，我先过去。

晚上，我告诉一起合租的兄弟陈明、张军和杜磊司，我找了新工作，要搬去工厂宿舍住。他们三个问我是什么厂，怎么找到工作的。

我吹了一通牛逼，我说工厂是专业生产成人用品的，尤其是男性专属产品，以后不用买了，需要的话可以偷两盒出来用。

他们三个笑，说多生产一点，拯救广大男同胞于水深火热之中。杜磊司让我从厂里多偷几盒出来，还问质量保不保证，会不会漏气。

我把杜磊司骂了一通，质量不保证还能起保护作用吗？防弹衣材料做的，阻击步枪子弹都击不穿。

我去超市买了衣架、洗脸盆、浴巾、洗澡桶等，原来旧的都不要了，通通用新的，准备开始新的生活。

张军追问我是怎么找到这么一份保密性极强的工作。

我说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运气好撞上老板的女儿了，就是这个小丫头推荐的，人又漂亮，身材也妙曼，关键还够骚，整天一幅骚气蓬勃的样子。看见她我吃饭胃口大增，萝卜都能吃出肉的味道来，你们流口水不？

我发现他们三个嘴唇缝里在冒泡泡，流出来的口水又回流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曹操是世界上跑得最快的人，钱菲儿来了。

钱菲儿站在门口喊我名字，听到门外有女人声音，房间内三个男生比曹操跑的还快两秒钟，一下子冲出去站在门口盯着钱菲儿，三人手拉手摆了一个拦路抢劫的pose。钱菲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得瑟瑟发抖。

我站在钱菲儿面前，我的三个兄弟脸皮厚，盯着钱菲儿看，眼都不眨一下。

我说对三个鸟人说：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

三个鸟人异口同声：没见过。

我对钱菲儿说：免费的，你凭什么白白给他们看？他们一分钱也没给你，咱们走。

看着我们离去的背影，三个鸟人说：高伟，你们厂里的产品今晚你找个机会试用一下。

妈的个蛋，试用个锤子，做化妆品的，又不是做计生用品的，终于又忽悠了三个王八蛋一次。

我说：钱大小姐，我把你送到家门口，劫色的比劫财的更心狠手辣。

她说：你房间里冲出来的三个男生好搞笑，跟土匪似的。

我说：他们三个不是土匪，是采花大盗，他们视金钱如粪土，视美女如生命，我刚才要是不在现场，你脑补一下画面感是不是很强？

她说：你还不是蛇鼠一窝？

我说：从明天开始我搬去厂里住，从此尿盘洗手，彻底脱离这些带有尿骚味的采花贼，开始全新的生活，投入到厂里广大未婚女青年的怀抱，充分吸收她们怀里的阳光雨露，从此做一个好青年。

她说：你不要吊儿郎当，你要好好想想今天面试时老板说的每一句话，一个字一个字琢磨，你要兑现自己的诺言。

我说：钱大小姐，我用行动证明给你看。

她说：好嘛，我姑且信你0.5次。

到了钱菲儿家门口，我说：你早点睡，不要胡思乱想，我想来个抱抱又怕你妈拿个扫帚追我几条街。

回到出租屋，三个鸟人羡慕嫉妒恨，问我是手不老实，还是嘴不老实。

我说什么都没干，人家叔叔是派出所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