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生声音都开始发抖了

他真的想不通，当初共苦走过来的人，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我是进过青楼，可也不是我自己愿意的”

“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不愿意”

冬阳恶狠狠地看着他

“要真是不愿意，要真是检点守节，你怎么还活着，你不该第一次有人上你的时候你就以死明志吗”

“你在说什么”

班主一脚将他踹到地上，冬阳捂着腰脸色都发白了

当年碰见秋生的时候，他就是被折磨的面目全非扔到乱葬岗上的，身上被鞭子抽的一块好地都没有，肠子都掉出来一节

这些年好不容易让他忘了过去，打起精神愿意活下去，如今竟被这个冬阳全毁了

“早知道这样，当初你偷东西的时候我们就不该管，就应该让人家把你打死”

“打死，你怕是现在就想打死我去跟顾言邀功吧，除了我这个劲敌，他以后都可以高枕无忧了”

天畅一脸嘲讽的看着他

“劲敌，就你，人家庄主什么时候正眼瞧过你，真当咱们眼瞎呀”

冬阳听见这话就像发了疯一般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眼看又要打起来了，夏鸣从外面进来，拖着冬阳就往外面走

“你们这帮见利忘义的，你们都是嫉妒我”

冬阳的声音极大，其他院里的哥儿都被引了过来

“秋生，你一天是娼，一辈子都是娼，这辈子你都别想翻过身来”

秋生喘着粗气，脸色白的厉害

“秋生，秋生”

还好班主眼疾手快，才没让秋生从这楼上跳下去

这院里院外的围满了人

秋生已经不仅仅是难堪了，他再没脸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

在逸云庄，聚众打架属于极为恶劣的事件

但事出有因，阿蛮安抚了一下秋生和戏班子众人，派了人过来守着秋生不让他寻短见

今日的庄里，注定是不太平的

夏鸣没想到冬阳会突然这样，将他拉到后面没人的地方

“冬阳，你疯了，你疯了”

“对，我疯了，我就是疯了”

冬阳歇斯底里的哭吼着

“我就是不甘心，我就是喜欢周大哥怎么了”

冬阳像是失了力气，蹲下来委屈的呜咽着

“凭什么都是哥儿，他的命能这么好，而我…而我就得低三下四的去卖艺才能勉强填饱肚子，凭什么他能嫁得良人，住这么好的屋子，享受着夫君所有的宠爱，而我却只能在背后看着…看着他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夏鸣觉得他简直是无可救药了

“冬阳，你可以说命运不公，但是你怎么能说自己命苦呢，是，青竹他们遇上了周庄主，日子过的是很好，可我们也不差，我们遇到了老班主，卖艺怎么了，那也是正经讨生活的，颠沛流离是不假，可日子比你在家的时候好过了不知道多少，冬阳，我们也要感恩”

“感恩，感恩什么？感恩老天爷让我生来就是个哥儿，感恩顾言能在家享福，我只配吃苦受罪，感恩都是哥儿，他做着高高在上的庄主夫人，而我只能当一个奴才给他干活”

夏鸣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冬阳，我们不是奴才，我们是庄里的伙计”

“庄里的伙计，不就是顾言的奴才吗”

冬阳脸上的脂粉被眼泪打湿，花的都不像样子

“我只是喜欢一个人，我有什么错”

“可你喜欢的人…是我的夫君”

顾言从他身后走出来，一字一句的说到

刚刚冬阳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我同敬哥成亲七年，琴瑟和鸣，你跟他才认识几天，你对他不过是你自己的单相思，你怎么好意思说是我抢了你喜欢的人”

真正的顾言，从来都是冷静睿智的，又怎么会被冬阳这些小把戏所蒙蔽

“在我的床头放春宫图，在敬哥面前装作一副可怜的样子，你在背后造谣说我偷人，冬阳，真不服气，就堂堂正正的和我争，背后做这些小动作，不觉得下作吗”

没想到顾言都知道，冬阳便也不装了

“下作，你靠着孩子绑住周大哥你就不下作吗，不过就是比我们多认识几个字，还真把自己当根葱”

顾言都被气笑了

“我用孩子绑住他！！我跟敬哥在一起吃苦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莫说我们有孩子，就算是我生不了，敬哥都不会抛弃我，更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顾言话里透出的自信深深的刺激到了冬阳

“不是因为孩子还能因为什么，因为你这张脸吗，丑八怪，你知不知道你摘下面具这张脸可怖的让人作呕”

“啪”

顾言一巴掌打了上去，揪着他领子的手都有些发抖

“靠攻击别人的相貌来取胜，你就这点本事吗”

这张脸是顾言心里的一个结，是他最忌讳听到的

别人说他配不上周敬，什么理由他都可以反驳，唯独这张脸不行

夏鸣松开顾言的手，让冬阳喘了口气

“你这个丑八怪，活也不会干，什么都不懂，大家都说你文采好，也没见你考出个功名来，你跟周大哥成亲都八年了，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绝了周大哥的香火，你怎么好意思还赖在他身边不走”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顾言压着火

“你来逸云庄已经快小半年了，跟夫子读了那么多的书，竟然一点道理都没有悟出来，天子降恩，哥儿也能自食其力，你现在明明有机会可以更进一步，干什么非要走这旁门左道”

“旁门左道？没有周大哥，你能有今日，既然你可以，为什么我不行”

“因为我也是靠着勤学苦练才有今日的成绩，我是因为跟着敬哥才有的今日，这话不假，可我也从来没有停止于此，因为日子过好的就开始懒散懈怠，我从来不是谁的附属品，更不会用不干不净的手段去抢夺不属于我的东西”

冬阳的眼神充满了妒忌与狠毒，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见他这般油盐不进的模样，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逸云庄留不得你这种哥儿，你走吧”

虽然顾言不怎么参与庄里的事，但他说的话，分量并不比周敬这个庄主轻到哪里去

夏鸣知道冬阳不对，这一刻也无从辩驳，安然接受了这个结果

“哥，你不为我说句话吗”

冬阳转头看过去，夏鸣一脸悲痛

“你希望我为你说什么呢，冬阳，你不止伤害了青竹，你也伤害了跟你一起风雨多年的好兄弟”

夏鸣太了解戏班里的人了，他们团结起来就是一根砍不断的绳，即使顾言不赶冬阳走，戏班里的其他人也不会再接纳他了

“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跟秋生道个歉，哪怕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