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都是南方过来的原因，楼小宁和我在地下通道的见面竟然比较亲切。

他已经离开了顶点，因为顶点发不出工资了嘛，他跑到上海这边当然也想继续自己的事业，我瞧他的样子有些颓废，不像是混出来的样子，心中也不由得有些同情。

不容易啊，在外面漂泊的人，就没有几个容易的，尤其是楼小宁他们这个行业。

别看头部的几个流量明星很风光，大部分中下层的演员其实都很苦逼的，尤其是像楼小宁这种没有混出来的。

如果他没有在广州混过，去横店当个群演一天能领八十块钱，但是偏偏他又入过行，去横店就高不成低不就，反而不容易找到活儿干。

我既然碰到他了，反正也闲着没事儿，就让他把家伙什收了，我们找了一个路边的排档喝酒。

喝酒的时候，我们就聊了他的情况，跟我想的差不多，楼小宁混上海找不到演艺的工作，又迫于生活的压力，就只能在地下通道卖场暂时混日子了。

我问：“顶点垮掉了吗？”

楼小宁道：

“也没有说垮掉，但是发不出工资了，我想着再混下去肯定也没希望了，便跳出来了！很多人都跑了，方总身边没有几个人了！”

我想问一下樊影去哪里了，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没问。

怎么说呢，我和樊影的关系纯粹是交易，就算我现在知道樊影去哪里了，我能帮人家吗？我和她的关系能够有延续吗？所以这没有什么意义。

“陈总，今天能在上海遇到您，实在是太意外了！我第一眼看到是您的时候，我眼泪都差点流出来了！”楼小宁道。

我看这小伙儿，我们年纪应该差不多，但是我肯定更显老成一些。

我端起酒杯道：“小宁，我们走一个！”

我和他碰了一杯，千言万语，万般的不易都在这一杯酒中，大家都在外面混过，都有窘迫的时候。

楼小宁现在还好一些，他毕竟还有技艺在身，逼得没办法了，还能拿着吉他在地下通道卖一下唱。

而我和老唐他们那个时候，身上没钱了那才叫熬日子，老唐几天只吃一包方便面，那种日子该是多么的艰难？

进入新世纪之后，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人吃白水面一口气能吃两大碗，这事儿就发生在老唐身上。

所以不要相信外面世界的美好，很多在外面打拼的人回去之后看上去光鲜，多数都是咬牙硬撑的。

在外面已经够苦逼了，回家乡了还不撑一下面子，那人生该是多么的悲惨啊。

酒过三巡，楼小宁道：

“陈总，您生意做得那么大，能不能给我指一条路，或者说，帮我安排一份工作！您有关系，哪怕是让我干特邀演员，我也愿意！”

我瞟了一眼楼小宁，一下想到了张志超，我把他介绍给张志超问题应该不大，混口饭吃没问题。

但是……

张志超的人情不好欠啊，我跟楼小宁又完全没有交情，他的人品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我无缘无故的为他欠个人情，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如果早几年，我肯定不会考虑这些问题，别人找到我能帮则帮。

但是我这几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经历的事情多了，看问题的角度，思考问题的方式都变了。

我和楼小宁又喝了一杯酒，我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感。

这个楼小宁和某卫视的采购主任陆丽芳不是有关联吗？楼小宁能不能把这条线搭上，如果能搭上，完全可以搞一部抗战剧，本子和拍摄张志超那边都是现成的，而且楼小宁也可以凭此机会当个主演。

一念及此， 我就跟他讲：

“小宁，现在是个关系社会！你和陆丽芳陆主任关系不错，你能不能把这条关系用上，我们投资做个项目，你直接当主演，一个项目做成了，还愁后面没工作？”

楼小宁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古怪之色，他弱弱的道：

“陈总，当初和陆姐联系的是方总……”

我说：“方总能联系，你为什么不能联系？这样，你先试探一下，看陆主任是个什么态度，如果她态度积极，我们就邀请他来上海！

反正距离也不远嘛，来上海之后我这边安排一下接待，顺便跟她做个沟通，万一这个项目可以呢，是不是？”

我这么一说，楼小宁就有点心动了。

当初他接待过陆丽芳，应该说关系还是处得不错，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事后就没有联系了，毕竟那就是一次交易嘛，大家都是成年人，明白是怎么回事。

楼小宁是个演员，只会演戏，根本就不懂得操盘，所以就算他能联系陆丽芳又有什么用？没有人投资，没有人支持，他一个人什么都干不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早楼小宁就给我打电话，说陆主任那边联系上了，我说：

“哎呀，这么快啊？”

楼小宁说他昨天晚上就发QQ,然后晚上陆主任就和他聊了，说可以来上海！

我马上就安排在我住的附近，这边恰好有个凯宾斯基，我安排了一间套房，当天下午，陆丽芳就过来了。

看这女人，还是以前的那样子，偏偏今天好像刻意打扮过，那模样倒是更显老气。

我安排在一家法国菜餐厅请他吃饭，她既然来了，那我也没有什么客气的，直接就跟她讲，说想继续搞一部剧，问陆丽芳能不能帮个忙！

陆丽芳笑道：

“好说，好说，我就是需要优秀的电视剧，这没问题嘛！”

我一听陆丽芳这口吻，就是跑江湖的，吃饭之后我立刻就安排去酒吧，我喝了一杯酒，看到陆丽芳和楼小宁还在继续跳舞，我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先撤了。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我去凯宾斯基安排中餐，陆丽芳睡眼惺忪的过来跟我打招呼，我笑道：

“陆姐，昨天休息得还行吧？上海的夜色是不是更美啊？”

我这一说，陆丽芳就笑得浑身发颤，她其实长得不差，就是微微有点胖，我第一次见她，觉得她蛮知性。

但是现在，看她那双眼睛，就让人能想到食肉动物，女人啊，尤其是中年女人，真蛮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