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喝得不少了，我已经有了醉意，但是脑子很清醒。

我借着酒劲道：“黄老哥，上次您在广州和方总合作，我听说一个项目赚了大钱，怎么最近他的新项目，您这边又没准备投资了呢？”

黄海山摆摆手，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烟，烟在哪里？”

一旁的郑小君连忙将一根烟递在他嘴里，然后乖巧的跟他把烟点上，小心翼翼得让人感到心疼，我心想这就是黄海山啊。

这家伙把什么人都拿捏死了，郑小君爱钱，他就给钱，但是给的方式和办法有一套规则，你可以说他的这套很土，但是你不能无视这一套的效果。

黄海山深吸了一口烟，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我，笑了，道：

“陈老弟，我跟你讲一个事情，你假如有个老乡找你借钱，你借不借？”

我微微皱眉，道：“这个难说，关键看他借多少。”

“一千你借吗？”

我说一千可以，老黄又说一万可以吗？我说一万我就不借了。

黄海山打了一个哈哈，道：“那这样，他先找你借一千，你借给他了！然后他准时把钱归还给你了！

一个月之后，他手头又紧，这一次他又找你借钱，但是要借一万，你借不借？”

我愣住了，我忽然明白老黄指的是什么了，这个鬼人，真的是太贼了。我说：

“老方这一次要你投更多的钱吗？”

黄海山摇头道：“没有，没有，我是打个比方而已！你还没回答我，你借还是不借呢！”

我沉吟了一下，道：“我应该不会借！一万借不了，万一他是放长线钓我的鱼呢！”

黄海山抚掌而笑，我就觉得自己喉咙里像卡了一根刺一样，硬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黄海山又问我懂不懂股票，买没买过股票，我说不怎么懂，但是买过一点点。

黄海山道：

“我们投资电影电视剧，其实就和买股票是一样的！我们不是行内人，我们是外行人！我们投资赚钱了，不是我们本事厉害，而是我们运气好！

我和老方合作一个项目赚了钱，这钱放在口袋里面才是钱，我把这些钱又扔出去了，那还是钱吗？

我们外行人干自己不懂行的事情赚了钱，见好就收，别把运气赚来的钱，凭本事又扔出去了，哈哈……”

黄海山这句话同样让我无言以对，我他妈在中山想了快一个星期的点子，想到了各种游说黄海山的办法，结果被他两句话就全部怼进了肚子里一个字说不出来了。

我他妈这点道行在黄海山面前简直就跟小孩子跟大人讲道理一样幼稚可笑，人家把一切都看透了，我这点道行能跟人家交锋？

我心里堵得慌，却无可奈何，我坐在老黄的面前，感觉自己身上衣服都没穿，光溜溜，赤条条的，那种感觉太难受。

然而这还没结束，老黄一咧嘴，露出一口黑牙：

“陈老弟，我第一次和老方合作，本来就没有太大的意向，那一次不是咱们一起喝酒吗，我让你来定，你一锤定音把这事儿给定了！

你老弟有这个想法，老哥我不能不捡这个脸，所以当时就敲定了，哈哈……”

老黄打了一个哈哈，我一听心中真是一万头草泥马掠过，我心想你黄海山真的牛逼，当初那么大的项目你让我来定？你他妈摆明是胸有成竹了，我不管怎么玩儿你也不怕，要不然你会把那么大的项目给我定？

但是现在黄海山旧事重提，把这事儿来龙去脉摆出来，我又不能说他讲错了，因为当时的情况真的就是那样啊，是我拍板敲定的项目。

卧槽！

我心中只有这两个字。

一旁的老彭酒也喝多了，凑过来道：

“老方那兄弟够哥们儿，真的是个好兄弟！黄哥，你反正有的是钱，老方现在真的缺资金，你再投一个项目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一听老彭这话，恨不得把他的嘴巴给捂住。

我的天，你跟老黄能这么讲话的吗？这是个生意，你老彭扯出了私人感情，这不是扯淡吗？

更扯淡的还在后面，老彭一点出洋相的觉悟都没有，他竟然道：

“大不了到时候我们和老方一起组个局子，黄老哥你自己定不了，又让陈老弟一锤定音嘛！”

我一听这话，直接把嘴里的酒喷出来了，我说：

“老彭，你他妈喝醉酒了能不能少说两句？你当投资一个电视剧项目是买白菜吗？一个项目投资都是几千万的，那是能儿戏开玩笑的事儿？”

我这话有点不客气，因为我觉得老彭这两句实在是打我的脸，我陈彬算个什么东西？老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当初他是给我面子，也就是说他捧了我，但是我最终没识抬举，听话听音，听水听声，也就老彭这种人，什么狗屁话都听不懂，就知道瞎搅合。

黄海山哈哈大笑，他指着老彭道：

“老彭，你这个提议可以啊！你刚才说谁组局？”

老彭道：

“我组局也可以，陈老弟组局也可以啊！陈老弟，这事儿你真的要办，创造条件也要办，老方跟你关系多铁，能帮的一定要帮啊！

咱们在中山能够搞成事情，老方也帮了我们不少……”

如果不是老黄在现场，我直接就把桌子掀了，但是现在我不能这么干啊，尽管老彭出尽了洋相，我也不能有任何动作了，我只能把近视眼镜摘掉，以此来掩饰我的尴尬。

然后我就是笑，笑的样子肯定很难看，非常难看。

黄海山问谁组局，这是在问我呢！

当初他黄海山捧我了，现在他还可以继续捧我，但是这样的事情从来都是有价的，不是他妈的无缘无故的！

就好像郑小君一年赚多少多少万，这尼玛的也是有价的，这个时候，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年轻时尚的绝色美女，正坐在一个糟老头子的腿上，然后还配合各种谨小慎微，小心翼翼，这他妈就是代价。

黄海山递给我一支烟，跟我讲：

“方小华人是挺不错，陈老弟，老彭真他妈是个性情中人啊，这一点让人佩服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