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踞虎关

连接踞虎关和踞虎城的官道上，一队骑士纵马奔驰着，正是来请杨羽两位将领。

这两人年轻些的是杨武寒的儿子叫杨锋，应该算是杨羽的族兄了；苍老些的则是一直跟随杨武寒的副将，叫苏藏锐。两人带着杨羽一路直入踞虎关。

踞虎关不是简单的一道城墙而已，它分外墙、中防和内墙三道。

实际上就是三道城墙。外墙最是高大雄伟，是抵御入侵的第一道防线。中防实际上是两层城墙，中间设置有驻兵房、武器库、仓库等等建筑，两道城墙间每隔三十丈就有一条天桥连通。两墙的正中间一条宽达四丈的连廊连接两层城墙上的两个建筑群，这里就是大帅在踞虎关的驻地。最后一道城墙则是内墙，出乎意料的是内墙居然也和外墙一般高大厚壮，反倒是中防显得薄弱些，三道城墙的两端都牢牢的插入两侧坚硬陡峭的岩壁间。

如此雄关，想要攻破实难矣，这就是初入踞虎关的杨羽对踞虎关的第一印象。

马队驰入踞虎关，一路上车阵整齐，军马剽悍，寒光闪烁的铠甲兵刃如森如林，均显示出这位踞虎关大帅治军的不凡。

杨羽没有入过军，不过当初在雁城，自己也曾带着一千精锐骑兵，以奇袭的方式剿灭了还有数万之众的厌色部。因此对“精锐”，他的脑子里有着模糊的概念，按照自己的理解，踞虎关的守军当真称的上是“雄师”。这种军队的战斗力远超一般的普通军队。有时甚至能起到以一当十，甚至当百的效果。

马队停在中防的城墙下，杨锋苏藏锐下马，恭敬的当前引路，带着杨羽从中防城墙上的阶梯，对着顶上的大帅府而去。

杨羽随二人一直走到城墙顶上大帅府的正堂门口，二人方才止步，杨锋对着堂内躬身抱拳道：“父帅，柳公子来了。”

“是么？快请进。”一个温和的男声响起，居然颇为悦耳。

听到这个声音杨羽一愣，真的很难想象，一个声音如此柔和悦耳的人会是踞虎关上万雄师的统帅。

门外两人对杨羽一摆手，做了个请进的姿态，随即竟然是连门槛都不入就此退下，细微之处足见这个杨武寒治军之严。杨羽微微吸了口气，迈步而入。

转过挡在正堂门前的屏风，一个宽大无比的厅堂出现在眼前。堂内布置简单，左手边靠墙是一座高出地面的帅座，座前军案上整齐的摆放着令牌令旗之类的东西，座后墙上挂着一个大大的杨字帅旗。

沿帅座向下两侧各有十数个小凳，凳前各有一张几案。堂内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沙盘，上面是微缩的踞虎关地形图。最让杨羽感到震撼的，是与屏风正对的对面。对面无墙，站在堂内任意一个角落都可以清楚的看到前方外墙及外墙以外的情况。

一个儒雅的中年人，身穿白袍，正坐在堂下随意的一张小凳上和对面一个满面虬髯的黑衣壮汉隔案下棋。

看到杨羽进来，中年人抬头笑了笑，并未起身，只是对着杨羽轻轻的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这般如家族长辈对小辈略显亲切的举动，非但没有让杨羽觉得无礼，反倒是心中泛起一种不知道什么滋味，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刚一靠近，那虬髯壮汉立时如条件反射一般浑身升腾起一股气势，杨羽稍一感应立刻微微有些色变，这种压迫感他当年在符唐等灵化境强者身上曾经感受到过，难道这个莽汉竟然也是一名灵化境强者？

中年人略一愣，随即手伸过几案拍了拍壮汉的肩膀笑道：“介兄勿紧张，这位柳公子是我请来的客人。”那被称作“介兄”的虬髯壮汉才慢慢放松了身体，那股压迫感慢慢消失。

“坐！”中年人随手拉过一张小凳摆在几案旁，杨羽依言坐了下去。

“我便是这踞虎关的守军之帅杨武寒，这位是我的贴身护卫介子山。说来惭愧，身为杨氏子弟，我居然没有修炼天赋，无法感应天地灵气，如今为帅还要拖累一个灵化境的高手随身保护我。”杨武寒淡淡笑着介绍道。

“柳晋。”杨羽生硬的回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个杨武寒面前居然略感到些拘束。

“我知道，你在踞虎城擂台上一拳击晕了杨奎庄嘛。”杨武寒笑了笑，面容和善如风。

杨羽微一沉默道：“杨大帅找我来，莫不是要为杨奎庄讨个说法？或者说……报仇？”

杨武寒一愣：“报仇？”

随即哈哈哈大笑，有些不知道该做出何等表情的说道：“小兄弟何出此言？杨奎庄恃强逼娶民女，这事也是这次擂台之后我才知道的，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小兄弟能击败他，维护了我杨家的名誉呢。不过就算被打晕了也不能轻饶他，我已经传令军法司将他囚禁十日以作惩戒。”

说完杨武寒似是轻轻的叹了口气又说：“方今北蒙危机四伏，正是用人之际，纵是他有千般不是，但是身为杨氏子弟，我希望他最后的归宿，是战死在沙场，而不是被斩首刑场……这点私心，还请小兄弟见谅。”

杨羽低下了头，他起先是认为杨武寒有意开脱，这般恶霸行径居然只是轻飘飘的囚禁十日了事，但是紧接着的这句话却让杨羽无法再去质疑他。

想起偌大一个雁城，也不过一个聚灵境前期的杨戍在独撑危局，像杨奎庄这样的生力军对于如今的北蒙军队而言，其实也算是宝贵的财富了。

似是感觉得到了气氛微妙的有些闷，杨武寒突然笑道：“不说这个，我倒是对另一件事很感兴趣，就算没有杨奎庄擂台之事，我原也是想请柳小兄弟过来一叙的。”

杨羽一怔，不知道杨武寒说的是什么？

看到杨羽不明所以的表情，这个统帅整个踞虎关的中年人突然戏谑的笑道：“不会这么快就忘记雁城了吧？”

杨羽突然恍然大悟，原来是对雁城一役自己的表现感兴趣啊。

“厌色部虽然不算什么大的部族，不过在雁城一带已经是难逢敌手了，族中从厌色王以下共有四位聚灵境高手。以前杨戍曾具表多次请求发兵，助他剿灭厌色部，不过……我们实在是力有不及。不曾想今天这个难题，居然被小兄弟一个人办到了！真是大快人心啊！”杨武寒看向杨羽的眼中闪烁着欣赏和赞叹。

杨羽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偏过头道：“击败厌色人其实也是运气，若不是他们大意轻敌，我一人也难对付那么多敌人。剿灭之事更是不靠我一人，靠的是雁城一千精锐骑兵才做到的。”

杨武寒却是摇摇头道：“精不精锐看将不看兵，训练再好的兵遇到一个窝囊昏庸的将领，也是一群乌合之众；相反一个优秀的将领却能将一群普通的士兵激发出十倍，甚至百倍的战斗力。我看具表，一千将士愿意誓死追随一个仅仅见过一面的陌生人，是何缘故？这个陌生人带领他们击溃了数十倍于己的敌人却不死一人……小兄弟你真让我嫉妒啊，至少在你这个年纪我杨武寒做不到如此。”

语罢又可惜的咂咂嘴，低低的自言自语一句：“可惜了，如此少年英雄却不是出自我杨家……”

杨羽身躯微不可察的动了动，他迅速稳定了下自己瞬间出现波动的情绪，说道：“大帅谬赞了，我没那么伟大，当初也只是一时出于激愤而已。”

杨武寒笑了笑，却突然问道：“具表中说小兄弟出城迎敌前曾说‘我父亲和你杨氏有点渊源，今天权当是替我父亲先还你杨氏一点情。’我比较好奇，不知道柳小兄弟的父亲是哪位高人？和我杨家又是有何渊源？”

这次杨羽更加有些坐不住了，当时也是为周围情绪所感染，他想救人，内心深处似乎也不愿看到杨氏如此颓败，一时冲动随口而出。杨羽借口还给杨氏人情，既救了人又帮了杨戍或者说杨氏的忙，还在心理上能过自己这道关，甚至最后那个莫名多出来的夺旗动作也一样，多少说明自己心里还是希望这面大旗可以打出属于它自己真正的光辉来。

这些细微之处说明对于杨氏他并不完全是心中无感，或者说全是恶感。只不过杨羽不甚感觉得到，就算觉查到恐怕也不会承认。

看着杨羽默不作声，杨武寒似是有所理解的点点头说：“若是其中另有隐情，我便不再追问了。”

杨羽心里刚松了一口气，杨武寒又问道：“小兄弟敢以一人之力对抗数千厌色骑兵，甚至连杀三个聚灵境高手，生擒厌色王，莫不也是修炼者？”

这点杨羽到是没什么隐瞒，点了点头。

杨武寒又好奇的问道：“是外修一道么？听说昨日擂台小兄弟并没有内劲外放。”

杨羽心知昨日擂台必定有踞虎关的人在台下，又点了点头。杨武寒似乎有话要说，还没开口，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巨响。

介子山几乎是声音响起的同时就瞬间出现在杨武寒身边。原本空无旁人的平静厅堂突然呼啦一下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了很多亲卫，将整个厅堂团团围住。

杨武寒脸色平静的站了起来，一个传信兵急急跑了进来报告，说南边的一个库房不知何故诡异的爆炸，伤了几个人。

杨武寒眉头一皱，正要迈步，介子山拦住了他：“大帅岂可轻易犯险？我先去看看。”说完介子山扫视了一圈亲兵，厉声道：“好好保护大帅！”

说罢淡淡青色光芒笼罩全身，身子一动人已经出了正堂。

亲兵们立刻按照普通士兵、内息境、结丹境、聚灵境、成灵境的顺序层层的围聚在杨武寒身边，防御的更加紧密，甚至可以说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飞不过去。这般防御强度，就算是灵化境高手来了也一时无法立即就突破到杨武寒身边。如果真出了什么事，理论上讲以介子山的速度几乎可以立刻就回到正堂。

然而就在这时变故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