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大面无表情的擦着刀，周围的石壁已经尽数被摧毁，废墟上还沾染着蓝色的粘液。

她站在一块还算是干净的位置上，身前还有一坨被削的看不出形状的肉块。

“我们，曾经，见过，吗？”

那块烂肉断断续续的发出疑问。

“你见到的是另一位审判官，我只见到了你的分裂体，我们最近的时候离了五公里。”

犹大说着，没有停下擦拭自己刀的动作。

“既然，你也，在....”

话没有说完，那块烂肉被拦腰切断，然后被密密麻麻的刀光碾碎。

犹大松开握刀的手，那把再次沾染上生物粘液的刀消散在空中。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对，没错，海嗣审判庭出海嗣，邪魔审判庭出邪魔，对，你说得对。”

她迈步，身前的道路上的粘液被扫除，领域已经覆盖了这条通路。

“但很可惜，我并不想听。”

她感受到了一丝震动，随后就找到了震动的来源。

水流卷着那黑甲的骑士在向她冲锋。

“你从我手上活着离开了几次？我不认为这能算得上是一种荣誉。”

没有回头，犹大继续向前走着，身后的水流像是撞上了一面玻璃墙一样停下，但骑士却从水中突破。

皮肉被撕裂，铠甲被扯进水中，骨骼却握住了长枪。

他被分成了完整的两部分，一部分留在水中沉默，另一部分却提着长枪怒吼。

“所以我才会说，你很愚蠢。”

无形的刀芒将海流和骑士一起剁碎，大海已经完成了骑士赐予她的使命。

那头盔落在犹大身前，被她拾起，与内部已经空着的头盔对视。

头盔在她手上化作粒子消散，犹大碾了碾自己手上的尘土，仰头看着通道的顶端。

难得开了领域，她能知道所有事。

她可以确定事物的发展，她也做好了完成这件事的决心。

但是，正因如此，她才会感到无聊。

她低下头，通道最底下的中央广场上已经有了客人。

真是愚蠢，虽然不这么做也不会活命，但至少可以多活一会。

身影消失，她或许理解天上那个混蛋有未来视但不愿意用的原因了。

无聊，无趣，没有新鲜感。

就连......惶恐与悲伤都体会不到了。

......

“师父？”

艾丽妮疾走来到了终点，来到了最底层，那条道路上满是海嗣的遗骸，而且砍杀它们的攻击艾丽妮也很熟悉。

果然，她的想法被证实了。

达里奥站在中心，左臂已经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消失，右手握着细剑，提灯被他叼在嘴里。

“叮。”

提灯落下，达里奥顿住，但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还是缓缓回头。

他满身都是粘液，曾经犀利的眼神现在已经模糊不清。

“是艾丽妮啊.....”

他低声说着，虽然声音很小，但依然具有生命力。

在他身后，是无数海嗣的遗骸，几乎将这个洞窟中的大厅填满。

大的足足有三四米高，坚硬的外壳被蛮力砸碎。

小的只有一粒米那么大，它们会钻进任何有血肉的地方，死后也很好看，给地板染上了淡淡的蓝色。

达里奥的脸皮干裂，血液粘稠的滴落，汗水也已经流尽。

或许，误入这里，就是一种错误。

顶着来自前文明科技对灵魂造成的炙烤，砍杀了十几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怪物，他剩下的体力只能支持他立在这里。

或许是命运最后的仁慈，居然允许他在这里，见到他生命中所有剩下的最重要的人。

“抱歉了。”

他苦笑着说着，或许会有眼泪流出，但他的身体里真的已经一滴水都没有了。

额头出现了血线，随后开始向下延伸。

那条裂缝将他左右分成两瓣，身体裂开，他分别向左右倒去。

但他却不曾闭上自己的眼睛，尽管喉咙已经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却依然满是爱意的看着身前那个背影。

真的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啊。

身体落在地上，视线模糊，他已来到自己人生的最终章。

还是只能，远远的看着你的背影啊，犹大。

他闭上眼，那个黑色背影，与他记忆中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远远的跑在他前面的女孩重合。

能在死前最后看你们一眼，真的是.......

回到了那段记忆中，躺在躺椅上的犹大正对着他嘴臭，艾丽妮拉着他的衣角正在制止他说出什么，老爷子靠在墙边压着帽子摇着头。

“欢迎回家。”

卡门将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休息吧。”

艾丽妮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话，达里奥已经裂开了倒在地上。

而在达里奥身前，犹大站在那里，依然是满脸冷漠的一言不发，没有对自己亲手杀死自己儿时的玩伴感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心痛，默默擦拭着自己的刀。

“犹....大.....”

艾丽妮说着，每一个音节都要停顿好久。

“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啊你！？”

她拔出细剑冲刺，但犹大已经到了她身前。

“如果你感到难过的话，我很抱歉。”

她伸手放在艾丽妮的胸口，几乎毫不费力的将手掌插入。

“不过，人总需要作出取舍。”

手掌穿透皮肉，艾丽妮吐出血液，被犹大全部用领域挡住。

“这就是他所选择的未来，我也给了他未来。”

五指从艾丽妮的背后露出指尖，然后又收紧拳头握住了什么东西。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折断你的翅膀。”

手腕拧动，然后将手中的脊骨整段扯出。

“啊！”

“艾丽妮？！”

猎人们在赶来，博士也从岔路中走出，犹大将手中的骨骼烧掉。

“别想着复原，这是为了你好。”

艾丽妮倒在地上，她失去了对下肢的掌控，伤口虽然很神奇的消失了，但内在的痛苦依然存在。

同样，这痛苦直接连接心灵。

侧躺在地上，竭力向着自己师傅倒在地上的半张脸伸出手。

犹大用手中被点着的东西丢向达里奥，将那具早就不完整的人体烧毁。

“我从来没有改变，只是你不愿去体会，艾丽妮。”

在小鸟耳边说着，完全不在乎那些已经冲上来的猎人。

“不愿去体会，我对你的爱，不愿去体会，我身上仍然背负着的这一切。”

犹大起身，刀上的血迹已经流尽，劳伦缇娜冲过来拉住了艾丽妮，将她向博士那里丢出。

眼睛已经变成死寂一样的灰色，她隐约看到了那个人嘴唇在动，似乎在说些什么。

她试图恢复，但刚刚犹大对她掏心窝子的攻击上面还附着了某种杂质，那些杂质压制了那里海嗣的组织正在进行的恢复。

博士接住了艾丽妮，反手就是两嘴巴子试图强行开机。

显然，这次是一点用都没有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