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兰倚在天桥围栏上看着下面人来人往。

她能看出来，为了让展览安全进行，有很多隐藏着的应当是残火社的社员。

这些人相貌平平，放在人堆里眨眼就忘，但夜兰何等眼力，这样的伪装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小孩子的把戏。

莫名能察觉到，被封存的、沉寂的记忆体再一次开始膨胀了，它的能量仿佛无穷无尽。

然而到现在莫名也不敢直视这东西，不知道它究竟藏着多少记忆，也不知它有多少能量。

莫名和行秋暗中碰头，询问了些许事宜，从行秋那里得知，他也没有得到残火纹章。

莫名因而断定，残火社的残火纹章并不是发给每一个社员的。

像是和璃月官方有交集的人物，比如往生堂的钟离，飞云商会的行秋，他们都不会收到残火纹章，因为如果他们持有这东西，被七星八门的人发现那就说不清了。

尽管残火社发放纹章时会强调不得透露出去，但就算他们没打算展示那东西，日常的生活也容易被发现。

他们和七星走得太近了，飞云商会本身就和七星挂钩，往生堂又是半个官方机构。

而平民出身、郁郁不得志的陆行舟就安全很多了，当然，并不是完全安全。

正因如此，他得到了通信，残火社有大人物请他前往寅学书库包间一趟。

陆行舟当然不会拒绝，他虽然饱读诗书，但却屡屡不得志，工作不顺心，事业不顺利。

而残火社给了他极大的心理满足感，对于这个社团的邀请，他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当他来到书库包间时，房间内只有三个人。

“有什么事吗？”

为首的那个人亲切的招呼他坐下，并让他拿出残火纹章来看一看。

陆行舟一下子就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这是考验自己有没有乖乖听话呢。

他将残火纹章掏出来摆在桌子上，那人检查过后向另外两人点头示意。

是真货，没作假。

“没让别人看吧？”

“我为什么让别人看这东西。”

“嗯……”

为首那人手掌在残火纹章上摩挲着，旁边两人见状，快步上前堵住陆行舟，陆行舟一下子愣住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两人就按住了他。

“你，你们，你们，你们要干……”

他结结巴巴的，话还没说完，为首的人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的残火纹章放在陆行舟面前。密密麻麻的蝌蚪文在他眼前扭动、漂浮，从本来的金属上粘粘连连地飘起来，变得通红，仿佛浇上了融化的铁水。

他挣扎着想要出声，却无济于事，这些如同烙印一般的文字在他眼前蚊子一样飞舞，看得他眼花缭乱，不一会，陆行舟两眼失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挣扎也不再有力。

接着，这些文字晃晃悠悠贴在陆行舟后脑，一股邪恶的力量透过皮肤入侵。

但陆行舟这一切都是装的。

他是莫名的化身，并且掌握着受身咒这样完全不讲道理的法术。

想要催眠洗脑他，简直就像用火烧掉火，用水淹死水，根本不可能。

甚至这些手段在他看来实在太过拙劣了，然而他必须装出中招的样子，并且将那些入侵的力量引导到自己的大脑。

然后，他们被储存在特殊的突触里，他可以随时从中获取记忆，听到对方的指令，在施术者方面也确实能感受到这法术成功打入了他大脑。

但施术者不会知道，这种打入是单向的，完全不会影响陆行舟自己的思维，反而陆行舟会从中洞悉他的一切命令，从而做出判断。

现在，对方向他施加了洗脑的第一个命令，完全终于残火社。

寻常人的潜意识都会被修改，真正成为残火社的棋子，而陆行舟没有受到影响，他假装答应。

施术者紧接着发出了第二个命令，口中暗含毒囊，事情败露，若无法逃生，即刻自杀。

接下来是第三个命令，潜伏在璃月，听从上级安排，无条件服从。

第四个命令，前往寅学文苑太一楼，向前台出示残火纹章，学习残火社各种知识。

陆行舟接受了所有的命令，这让那三个人很满意，把他放了出去。

在他们眼里，陆行舟已经完全被洗脑了。他们也是被洗脑的，他们认为理所当然。

这边莫名也接收到了相关的消息，这边的成果十分令他满意，同时也让他确信了一件事。

残火社固然会邀请各路名流加入，但对于这些人，他们的确只是为了学术交流。

这些有一定身份的人，不过是残火社的保护层，以这些人的社会信誉来让外人相信他们。

而在组织更内部，则是和这些人完全不相干的另一批人，他们才是残火社真正的核心成员。

至于这种洗脑的法术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莫名也不知道。

事情进展很顺利，总务司那边也公布了调查结果。所有举报者，除了陆缨琉都没有实质证据，而陆缨琉提供的证据还是个假证。

这下乐子大了，告人者坐上了被告席，莫名直接反手告这帮人诬陷，璃月上下立刻又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早就听说了这件事的烟绯一直都插不上手，因为举报并不等同于打官司，流程是在总务司那边走，和她的律法咨询事务所没关系。

但现在莫名既然直接打官司，那就到了她烟绯出马的时候了。

烟绯独自一人来到了总务司门前，莫名前脚出来，后脚就被她给堵住了。

暗中观察的夜兰认识烟绯，故此不慌不忙地坐等事情发展。

“烟绯？正好，我正需要你帮忙呢。”

莫名见到烟绯，那可真是瞌睡了送馒头饿了送枕头，璃月的反坐法可真是个好东西，要在某些世界，被诬告了都基本只能等身败名裂。

烟绯对于璃月律法更是门清，还没聊几句，她就把后面的安排做好了，让莫名十分的安心。

“怎么样，靠谱吧？”

“太靠谱了太靠谱了，牛逼！那就啥都听你的，你放心，我是肯定会付钱的！”

“付钱是小事。莫名啊，我还有些其他事要问你，你看是不是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莫名摸摸后脑勺，烟绯可是经常给凝光带来些麻烦，看她这样子，该不会又要问一些难以说明的问题吧？

她可是为数不多知道自己大概身份的人。

“呃，这个……”

莫名正不知怎么办，夜兰从后面过来，拍了拍烟绯肩膀：“呦，烟绯怎么在这里？”

这下烟绯不好再多问了，她可是清楚夜兰的不好惹，就算是小事最好也别和她作对。

“哦，我这不是看到莫名了吗，熟人见面当然要问候问候了。”

“是这样？”夜兰目光转向莫名，从她的眼睛里，莫名读出了她的意思。

“确实是这么回事，毕竟我要打官司，烟绯是行家。”

“那可真是好事一桩，不如我们一同聚餐，商量商量吧？”

“聚餐可以，商量就不必了，方才已经谈妥了。”烟绯叉着腰，得意洋洋地说。虽然心里有些小失望，但以后机会多着呢，夜兰总不可能和莫名成天待一块吧？

“那就好。走吧，我有在万民堂预订房间，香菱可是一直支持你呢，总要表示表示。”夜兰浅浅的笑着，拉起莫名的手，走在烟绯身边。

烟绯直感觉浑身不得劲，尤其是看到这俩人手腕上一模一样的手镯。

她突然脑中闪过一个无比震惊的想法，这俩人，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