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在门外面等着赵嫣，换衣间很大，还有一面大大的镜子。赵嫣摸着墙上挂着的婚纱，迟迟没有换。

过了一会儿，陈曦敲门，问要不要她进来帮帮忙，看能不能帮忙拉链之类的。赵嫣同意了，陈曦进来关了门，却发现赵嫣坐在化妆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有换衣服。

“姐，你怎么没换婚纱呢？婚纱不喜欢吗？外面还有很多的。”陈曦很关心地找来凳子，坐在她旁边。

婚纱肯定是之前就选好了的，来这儿直接穿就行了，这是林淮之前就跟她提过一嘴的。刚刚路过婚纱，她看了看，很美，很圣洁，类似人鱼服，赵嫣穿起来肯定很优雅，很好看。

而且这是赵嫣之前就选好的，之前就看中了的。

“挺喜欢的。”赵嫣看着镜子里的陈曦笑道，“我就是觉得……是不是该换个发型，更好看些，更搭配些。”

“可以呀，有造型师化妆师，姐，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我去喊过来。”

“我……”赵嫣转过头来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忽然又想到了杨晓旭。

现在，杨晓旭正在另一边很高兴地试西装吧，他知道了，会不会难过。

赵嫣想起了昨晚他满眼的温柔和笑意。

她怎么能辜负。

“没什么。”赵嫣轻轻吸了口气，“我来换，不能让他等久了。”

赵嫣在陈曦的帮助下，换上了婚纱，并没有戴头纱。她出来，外面有很多镜子，镜子做的墙，后面还有各式各样的婚纱，所有明亮的光都照着镜子，照着地面，同时也照着她，整个人，就好像披着一层星光。

她出来时，就看见了背对着门的杨晓旭。杨晓旭一身墨黑色的西装，挺拔，帅气，所有美好的词都不足以形容他此时的模样。

他在等她。

门打开，赵嫣出来，杨晓旭最先看见的，是这面镜子里的赵嫣。他面前所有人的目光都亮了一下，只不过，杨晓旭没看见，因为，当他看见镜子里的赵嫣时，就转过了身来。

他的女孩儿穿上了婚纱。

只为他一人。

赵嫣慢慢向他走来，杨晓旭也向她走过去，他最先伸出了手握住赵嫣的手。

“你很美。”杨晓旭垂眸，温柔地看着她。

赵嫣弯了嘴角。

现场人看着他们，都很有感触。

兜兜转转，还是有些人会重逢，会携手的。

比如他们。

“旭哥，好帅！”

“姐，你真美！”

朋友们都站在不远处的周围笑着望他们，还不时发出赞美声。陈曦更是激动地鼓掌，很兴奋。她转过头来看林淮，林淮正在给他们拍照，拍得很认真。

杨晓旭拉着赵嫣的手，和她站在中央，一起看着周围一圈镜子里的他们。他发觉，赵嫣把他的手握得很紧，好像在忍着什么。

他以为，她是太开心了，或是有些紧张，就像他刚刚等她的时候那样。

只是他不知道，赵嫣听见朋友们的祝福和赞美时，心里顿生伤感和惭愧。

没有她，站在这个位子上的，也不是她。

原本应该甜蜜高兴的心灵，被苦涩占满。

林淮拍了几张便一直低着头看照片，陈曦用胳膊抵抵他：“这不是还没正式拍吗？你怎么了？”

林淮表情有些严肃，但转眼就没有了，只是低着头。他抬起头来看着陈曦，看见她大大的眼睛，立马笑笑：“没什么。”

又看着赵嫣，抱着臂，虽然脸上也有笑容，但很敷衍，只是附和地笑笑。

他看见了，从头至尾，赵嫣虽然在笑，但不真挚。他已经不拍了，眼里的嫣儿看了看镜子，便一直望着杨晓旭，眼神时起时落，好像是在道歉，又好像是在犹豫。

更好像是在把他定格住，想让他一直这样高高兴兴的。

“你开心吗？”站在镜前，赵嫣转头问着杨晓旭，杨晓旭在帮她整理裙摆。

“开心，能娶到你，我开心。要记得拉着我，裙摆有些长，还有些绕腿，不小心会摔倒。”杨晓旭把赵嫣的手放在自己的臂弯里，一只手还盖住它。

赵嫣望着他，眼里有些泪光，一直是笑着的。

“怎么了？”杨晓旭把手轻轻放在她的眼边。

“没什么，你真好。”

好到……一次次地伤害了他，放弃了他，他依然没放弃，没后退。

凭着一腔爱意走来，捧着的是颗崭新的炙热的心。

他的眼里全是她。

“戴上头纱，就可以拍了，我去给你拿。”杨晓旭说着要进去，却被赵嫣拉住了。

“我……我想，换个发型。”赵嫣抬头微微仰望着杨晓旭，杨晓旭认真听着，双眼凝望着她。

“你说，我头发剪短些，会不会更好些，更合适一些？”

赵嫣还是淡淡地笑着，但她清楚地看见杨晓旭笑容凝了一下。

“为什么？”杨晓旭笑容没有了，但语气还算好，他只是想听她的理由，想亲耳听到她说出这个理由。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完全明白了赵嫣这些天的用意。

说到底，她还是一直介意的，不肯原谅她自己，也不肯原谅他。

因为，薛妮走了，永远地走了。

“姐，我帮你把头纱拿来了。”陈曦走过来，一脸兴奋地望着她，却看见了在沉默在对峙的两人。

林淮也跟着陈曦，他也看见了，不止他，谢序林，邓泽宇，都看见了。

邓泽宇好像知道什么，转过了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低着头。谢序林倒是什么都不知道，但也觉得不好去看，去听，往后退了退。

“哎，是不是不能好好的了……”谢序林转过身去，和邓泽宇并肩站着。

“为什么？”杨晓旭反握住她搭在他手臂上的手，微微皱眉，望着她，又问了一次。

“我觉得，短点更合适一些。”赵嫣还带着笑意，另一只手摸着他的背，像是在安慰他让他不要多想。

“你……”杨晓旭还想再说，陈曦插了进来：“姐，你的婚礼，你想怎么舒服点就……”嘴却被旁边的林淮捂住了。

杨晓旭没看他们，一直看着赵嫣。

“你要知道，我爱的人是你，要跟我结婚的人，是你，不是别人。”杨晓旭握着她的肩，微微俯身下来。

“杨晓旭，你注意点。”林淮一边捂住还想说话的陈曦，一边看着他们，生怕杨晓旭一不小心生起气来把赵嫣吓住了。

赵嫣可是没见过几个月前杨晓旭喝闷酒，生气脸沉下来的样子。

他看见了，现在杨晓旭这样，他倒是不怎么害怕了。

“你这样做，会失去我的。你不会伤心吗？”杨晓旭还是握着赵嫣的肩，赵嫣的视线在他的眼眸中徘徊。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做心里会好受一点？那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想过我的心里会不会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