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美人听到圣上这般开口，心怦怦地跳着。

这人，她自是认识的。可是圣上带着这人一道来，所谓何意？

莫不是…这婢女将昨日的事说了出去？又或是圣上查到了什么？

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春美人努力平静，让自己的神色看上去自然些。随即，她努力挤出一抹笑意，而后回道。

“这人…有些面生…”

“好似见过，又好似没见过…”

春美人的回答模棱两可。

华云祁听到女子这般回应，眼神之中泛上几分玩味，

“哦？”

“春美人的回答倒是有趣儿…不将话说死，也不给个明白。”

华云祁看着春美人，音量加重了几分，

“可这位婢女却说，她是春美人的人。”

华云祁说着，随即给八喜使了一个眼神，八喜心领神会，将从阿满手中取来口供交到了春美人的手中。

春美人接过口供，细细地看了起来，每多看一个字心中都要凉一分。

原来，这贱婢什么都说了…

而圣上此番带着人来，便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春美人在心中已乱，她努力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好思量应对之策。

沉默了大约一刻钟，华云祁再度开口。

“春美人，你可都看清楚了？”

春美人抬眸，眼中带着波光，

“圣上，嫔妾是冤枉的。”

“嫔妾从不认识眼前之人，她所供述的乃是诬陷。”

春美人反驳着。

她已经想好了，唯有抵死不认，才方可有一线生机。

“圣上明鉴，嫔妾出身平宁侯爵府，家中父辈皆是忠心勇毅之人，作为平宁侯门出来的女儿，嫔妾自与父兄一般心思。”

春美人搬出了自己的母家来，华云祁听到女子这般说，嘴角微微勾了勾，嘲讽的意味十足。

“你可知，你说是现下说假话，罪名便是欺君？”

“还有，朕在来找你时，已经派人去平宁侯府去了。”

春美人听到圣上提到自己的母家，神情凝滞，眸子不由得放大了三分。

“此事，并非嫔妾所为...圣上为何...为何要让人去到嫔妾母家？”

春美人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其现下面上的神情对比之前平添了几分紧张。

“是与不是，朕一查便知了。”

“这婢女的父母是否与平宁侯府有联系本也不是什么难查的事儿…”

华云祁顿了顿， 跟着补了一句。

“还有，听说你今儿个早上递出去一封信？”

“刚闹出这般事情，你便递信出去？”

若是说方才圣上的言语是令她心中生寒，那现下圣上开口说的这两句让她宛若坠入深渊。

今晨，她的确是递信出去了。

且这信，的确是送往她的母家。

可这信件的内容，却实在是不能让圣上知晓的。比起与这侍女的关联，那信才是更令她心惊的存在。

此时此刻，春美人的心中好似有千百只蚂蚁在啃食她的内心。

她不知该何去何从，亦不知自己该如何做才能有转机。

“朕，已经没有耐心了。”

“再问你最后一次，这事情，可是你做的？这人，可是你的人？”

华云祁提高了音量，声音带着几分急躁。

面对这般问话，春美人只感觉仿若置身于绝境之中，无所适从。

若是她坦白了，便与圣上言明自己为何这般做，是否圣上便会网开一面？

若是她依旧不说，若是圣上查到了母家，这罪名便要再加上一层...事发突然，她实在无法事先与母家通气。

如若这事情再晚两日，她便可让人将那两个老的给处置了，来一个死无对证....

但，一切来得太快了...

思量着轻重利害，春美人终究是扛不住了。

“求圣上开恩。”

“求圣上恕罪。”

“嫔妾并非是想要探听中宫，只是，嫔妾忧心记挂中宫。”

“那日，嫔妾瞧见李太医匆匆赶往青鸾宫，误以为皇后娘娘身子不适，想要去去探望，娘娘不肯。

嫔妾回来后，日日夜夜都睡不好。在这宫中，嫔妾第一信服的是圣上，其次便是皇后娘娘。”

“嫔妾与那婢女询问，不过也是想知道皇后娘娘的身子近况罢了。

若是娘娘当真凤体有恙，嫔妾身为妃嫔，理应侍奉在左右的。”

春美人一边哭着，一边说着，其眼含泪珠儿，双唇微抿，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嫔妾是认识这婢女不假，但绝不像这婢女供词之中所述的一般。”

“嫔妾打心眼儿里敬重皇后娘娘，若是知道皇后娘娘有孕，圣上下了旨意不许宣扬，嫔妾自然便不追问了。

这婢女实在是信口胡言，扭曲真相，实际上是那日在路上遇见了，嫔妾随口问了一句这婢女便说了。

圣上若是不信，尽可问问荔儿与枝儿，这两人那日都在嫔妾身边，都可以为嫔妾证明...”

春美人梨花带雨地说了一长串。

反观华云祁，看着女子的表演，听着女子的哭诉，内心激不起半分涟漪…

甚至，他在心中暗暗思量着，以前倒是不知这春美人的戏唱的这般好，若与那请进宫来的戏班子相比，春美人都更胜一筹…

想到这里，华云祁嘴角勾着，只觉得好笑。

但这神情落入春美人的眼中，她还以为自己的言辞打动了圣上。得到了“肯定”便更加卖力气。

“圣上…”

“嫔妾之所以一开始不肯说是因为…因为嫔妾太在乎圣上了…”

“嫔妾害怕圣上会恼了嫔妾…会…会不要嫔妾…”

春美人说着，身子前倾，好似要晕倒一般。

“圣上便原谅嫔妾这一回，嫔妾绝不敢再有二回，若是皇后娘娘恼怒，嫔妾现下便去给娘娘请罪，认罚。”

华云祁听到其言辞中提到了苏青妩，甚是不悦。

他敛了敛神色，随即开口，

“演够了吗？”

就在这时，华运祁的近身侍卫寒九从外头走了进来。

寒九走到华云祁的身边，行礼后低声开口。

“回禀陛下，春小主今晨送去的信找到了。那对老夫妇，也找到了…”

【华云祁：真·鉴茶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