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皇太后？这是何意？

关于这两个问题，苏心净一直在琢磨。

的确是留名了不假，但这般留名却与她想象之中的留名有些出入。

坐在回程的马车内，苏心净思绪万千。

不管如何，只要被留名，便都是好事。

苏心净自己安慰着自己，

想来等到回家后，父亲母亲也定然会高兴欣喜的。

想到这里，苏心净面上的愁云散去，眉宇之中尽是明媚。

按着大燮朝的规矩，在选秀之中被选中的贵女三日后再入宫。

这三日，便是留给各位打点行装，拜别双亲家人的。

回到苏家，家中静悄悄的，下人来往匆匆，偶尔看向苏心净时，眼神也是一闪而过，充满了慌乱。

隐约间，苏心净心中生起了几分不祥的预感。

她顺着长廊，越过前院，一路奔着母亲的白露轩。

脚刚跨过门槛，便看到自家母亲跪在地上，双目垂泪。

父亲坐着，怒气腾腾，手中还拿着家法。

“父亲。”

苏心净唤道，

“您...您这是作甚？”

苏心净小跑到自家母亲的身边，伸手揽过了母亲的肩膀。

“我作甚？你竟还能舔着脸问我作甚？”

苏尚书气不打一处来，拿着家法的手哆嗦个不停。

“如若不是今日同僚告知，我竟不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今儿个去参加后宫殿选了。

这一段时日，你们母女二人瞒着骗着，当真是好生辛苦。”

苏尚书声音颤抖，身体前倾，无比激动。

“一切都是女儿的主意。”

苏心净斩钉截铁，

“这后宫选秀毕竟是女子之事，是我哭闹地逼着母亲将我的名帖送进去的。

母亲虽是苏家当家女主，但更是女儿的亲生母亲。

女儿以死相逼，母亲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苏心净将这罪过揽了下来，

“此事和净儿无关，是我...是我筹谋着，想让净儿去参与选秀，

是我有私心，想让净儿为苏家，为我，为她兄长，争光。”

苏夫人抽噎着，她的一双手已经被打得尽是血印子。

成婚数十年，这是头一回，她被用家法，也是头一回，被打得这般惨。

“父亲。”

苏心净看到了自家母亲的手，随即大声喊道，

“父亲，您的心呢？

母亲与您成婚这么多年，为您生儿育女，为您管理家宅，上敬婆母，下教子女，

您今日便是为着这区区小事，下这般重的手，您这心中不愧不悔吗？

也就是今日，两位兄长不在，若是两位兄长在家，您...您定然不敢这般打母亲...”

苏心净义正言辞，一股脑地将话说了个干净。

听着这番言语，苏尚书扶着手边的方桌，颤抖着起身，一步一步缓缓走到了苏心净的面前。

“啪——”

随着一清脆的声响，嘴巴结结实实地落在了苏心净的右侧脸颊上。

这一巴掌，苏尚书用了十足十的力气。

伴随着苏夫人的尖叫，她连忙起身去扶倒在地上的女儿。

“你母亲若是将你教养好了，你今日便不会与你父亲我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了。”

“此事，你母女二人这般瞒我，骗我，

回想起来怕是早从与安定侯家退婚之时，

早从你生病之时，

我便已经被你母女二人诓了...”

苏尚书当真是气极了，说到底他是这苏家的当家之人，

在其背后行这般事，这去选秀哪里是小事？

一个不慎，便是牵连他的官路，牵连家人，甚至祸连整个家族。

况且，先前的时候，苏青妩已经私下里和他分说得极为明白了，这其中的利弊纠葛以及祸福得失...

今儿个老六前去宫中殿选，怕是日后想求皇贵妃帮衬，便...便难如上青天了...

想到这里，苏尚书痛心疾首，脑袋瓜嗡嗡作响，

怒火攻心之下，他再次扬起手来，

还未等这巴掌落下，苏心净从地上爬坐起来，面上带着一股倔强，眼神之中尽是笃定。

“父亲。”

“今日，您便打个痛快。”

“今日若是不打，怕是以后也打不着了。”

苏心净噙着泪水，仰起脸看着自己父亲，

“女儿已经被留下名字了，并且，皇太后很是喜欢女儿。”

“待女儿进了宫，与父亲便有这上下臣属之别了。”

前一句是交代，后一句便是警告。

听到自家女儿这般说，苏尚书与苏夫人的反应简直天壤之别。

“当真？当真？”

苏夫人搂过女儿，语气之中尽是欣喜惊喜。

“娘就知道，我的净儿与众不同，定能得上头贵人的赏识。”

苏夫人笑着，眼泪情不自禁地流着。

苏尚书听着这话，看着眼前母女相拥的场景，心中尽是无奈，同时还伴着几分寒心。

好一个上下之别，好一个警告。

瞒着他行事在先，一朝有了身份便拿着这身份与他这个当父亲的叫板...

苏尚书颤颤巍巍走出了白露轩，此时此刻他心寒又失望。

“初六。”

苏尚书唤着身边人，

“你去账房取些银票来...”

苏尚书轻声吩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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