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梳桐扶着额，觉得自己一定是犯太岁，才会碰上这样的局面。

墨皓辰从窗口进来站在窗旁，秦梳桐蹲在火旁，阿木尔端着酒杯坐在桌旁。三个人各一处，形成了一个极不协调的三角形。

“哟，原配来了。”阿木尔冷笑，“小王就说你最近像转了性子，也不闹不吵了，原来如此。”

墨皓辰皱眉，什么叫原配，他才是正主吧。他几步跨到秦梳桐面前，把一脸无措的她从地上拉起来。

“本王改变主意了，你马上就跟本王离开！”墨皓辰带着怒意道。

一道人影冲至秦梳桐身边，原本还在桌旁的阿木尔已经不见了踪影。

只见一只手搭上了秦梳桐的肩，阿木尔笑道：“王爷在陀夷显然是客，哪有反客为主的道理？她既不愿离去，你又何必强求呢？”

秦梳桐看见墨皓辰的眼里有杀人的光，她头皮发麻。

墨皓辰拨开了阿木尔放在她肩上的手，两人顺水推舟地打斗起来。

不一会儿，桌上的碗盘酒盅尽数翻倒在地上，无一幸免。

秦梳桐满头黑线。

“你们能不能别打？”她小声地问？

她没有底气。因为确实是阿木尔来找她约饭，而她又答应了约饭，正巧墨皓辰来的时候又见到他们在约饭。虽然说并无什么出格之事，单纯只是聊社会问题而已，但一男一女聊这种话题看起来就比两个男的聊要显得不正常。

而且这约饭的地点也是选的尴尬，在她的房间里。她倒是对什么女子闺房外男不得进入的规矩不怎么介意，但看在墨皓辰那个老古板眼里就成了极其碍眼的事。

“闭嘴。”两个男人异口同声说。

两个男人均未带武器，完全是赤手空拳在搏斗，一攻一守之间，居然难分胜负。

房间内的桌椅和摆件如秋风过境全部躺到了地上，两人又觉得房间太小，又打进院子，打上了房檐。

府邸内的下人被吵醒，纷纷跑过来，但谁都不敢靠近，那两人的杀气，就算是远处也能感受到。

秦梳桐跟着出来，她揉揉发酸的眼，头也仰得累了。不知道这一架要打到何时，这一顿饭如何走向了这样一番局面。

她的嘴张了张，想叫出心中怀疑了数次的名字，却不敢肯定，但若真是他，就算他之前对她做了一些事，她也是不能不管不问的。

而另外个，还是她现在的夫君，也是不愿意看到他受伤的。

此时，墨皓辰一条腿紧紧锁住了阿木尔，一只手探向他的脸道：“你这面具太碍眼，本王倒偏偏要看看你究竟长得究竟如何丑陋！”

阿木尔偏头，奈何墨皓辰锁得牢让他不能动半分。

耳旁的面具被拉开了一条缝。

“墨皓辰，罗鹏，你们两个都给我停手！”千钧一发之际，秦梳桐终于把这句话喊出来。

那个困在她心里很久的疑问，终于还是提出来了。

阿木尔的手停在半空中，似乎忘了反抗。这个名字，她有多久没叫过了？他又有多久没听到了。

恍如隔世。

系着面具的丝线断开，人形面具从他的脸上剥离开，以自由落体的方式从墨皓辰的手中滑落，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秦梳桐松了口气，虚脱地滑到地上。

果然，没有猜错。

墨皓辰在看到这张脸的时候一片震惊，这不是当初跟在她后面的徒弟吗？他还因为两人走得近心里不爽过。

阿木尔嘴角扬起一丝轻松的笑容，终于可以不装了。很多次他都想干脆承认自己就是她的徒弟，却没有勇气。

他从房檐上一跃而下，站在她对面。

墨皓辰也飞身下来。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阿木尔问。

“是味道。”秦梳桐叹了口气说。

“你虽带着面具，也故意改变的声音，但你忘了，我有一条常人无法企及的舌头。最开始在别院的时候，你派人送上来的菜，我就很纳闷，为何如此像我的风格，而且好像是特意为了迎合我的口味而制，但奇怪的是又刻意为了掩饰加进一些稀奇古怪的香料。”

“再我想多确认几次的时候，饭菜口味却不一样了，那时候开始便不是你做的了吧？”

阿木尔微微点头，那个时候他忙着在老头子身边侍疾，做出父慈子孝的样子，她的餐食是别院准备的。

秦梳桐沉思片刻说：“直到上次你带我去前线，你端来羊肉那次，我才觉得熟悉的味道又回来了。”

“烤羊肉而已，何处的烹制方式稍有不同，但大致是相似的，而且那次，小王只是按很大众的方式制作，没有特地为你改变口味，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你又如何得知不同。”

“调味盐。以前我在教授你之时，给了你一罐，并对你说这是烹制肉类的盐。其实这玩意是我自己提炼出来的，里面除了盐以外，还加入了数十种香料和食材，不可能在这个世界任何地方出现。因为工序复杂，并未教你制作。但是在草原上，我居然吃到了自己的味道。我这条舌头，就算你混入再多的调料，我也能辨别出来。”

阿木尔低头笑道：“那是剩下的最后一点，当时准备匆忙，没有如此多的调料，便侥幸用上了。没想到，竟还是没瞒过你。”

“后来，我想起以前问过你的过往，你只是说从西边出来，我便将这些细节联系起来，基本上确定了个大概。还有，最初虽说是你把我从九云寨带走，也算是救了我，虽说方式有些难看。再来，你也并未对我做出伤害的事，反而在很多时候与我保持距离，我便更加确定了。”

墨皓辰越听越气，打断她：“桐儿，你这是在为他讲好话吗？不管他是谁，也不管他什么目的，屡屡把你置于危险之中，并企图拆散我们，这就不可原谅！”

秦梳桐扔给他一个“你别插嘴”的表情，又道：“罗鹏，不对，应该叫你阿尔木，未来的陀夷王。我们的师徒缘分就到此为止吧，也没有什么两相欠。”

阿木尔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然而只有一瞬马上又恢复如常：“这个自是当然，小王也不想记起那一段任人使唤的日子。”

秦梳桐听后有一刹那失神，但立马笑道：“是啊，若我那时要知身边有个这样的大人物，是断不会使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