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锐终究是去拿了那把琴，即便他不愿。

等到林锐将琴拿过来的时候，这场持续了几个月的大战，终于结束了，剩下的就只有蛊虫了。

永安席地而坐，手拂古琴。

“小姐。”冬雪和夏玲想要在这最后的时刻再拦上一拦，即便他们知道拦不住。

“挽挽…”顾烨泽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可却莫名的心慌。

“我在，世子。”永安看着他的眼神，不自在的别过去了头，她知道也许到了他们分别的时刻。

所以不愿再看，也不愿再想。

琴音曼妙，声音宛然动听犹如天籁之音，永安的衣服随风而动，这一刻他好像仙女。

美妙灵动的琴声从她指间流泻而出，似丝丝细流淌过心间，柔美恬静，舒软安逸，众将士们都沉浸在这琴音当中，无法自拔。

无人发现永安两只手的手腕处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道伤痕，鲜红的鲜血随着手指的摆动染红每一根琴弦。

顾烨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底的不安，琴声如此美妙，可他丝毫都听不进去，他看到了那两处殷红之处，可他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不知过了多久永安疲惫了，可永安知道现在不能倒下，她催动着内力强迫自己将琴弹了下去。

直至蛊虫围绕在她身边随着强大的内力和琴音一一消散。

永安终于可以放下双手不再拨动琴弦，可这一刻她好累，累的眼皮子都要睁不开了。

永安终究倒在了古琴上。

琴声停，众人归，顾烨泽快步上前扶着永安，拿出怀中的手帕，为永安包扎着双手的伤口。“快去找大夫。”

二皇子不敢相信他看到了什么，泛着红光的琴弦，面色苍白倒在古琴上的永安，衣服上大面积的红色。

“快去请军医，快呀。”

冬雪和夏玲早在琴声响起的那一刻已经泣不成声。

“没用了，小姐，小姐用自身的鲜血，催动全身的内力消灭蛊虫。”

“小姐是一命抵一命，东瑰丽以身喂养，催动蛊虫。小姐就用自身所有的血液和内力阻拦。”

“不…不会的。”顾烨泽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也晕倒在永安旁边。

一个月以后，大军凯旋而归，皇上和太子携百官迎接。

百姓们夹道欢迎，可纷纷议论道。

“咱们不是打赢了，怎么二皇子脸上喜悦之色。”

“嘘…我听说永安郡主前往边关了，不过好像在最后一场战事为了保护大军…”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了。

二皇子翻身下马，“父皇，皇兄。”

“好，回来就好。”皇上面上皆是喜悦，天顺这场战事终究平安度过了。“对了，永安那丫头呢。”

“父皇”二皇子跪了下去，“儿臣不孝，没有保护好永安。”

皇上脸上的笑容一敛，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一步，“你…你是说…永安她…”

“是父皇。”二皇子也很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可结局就是如此，由不得他不接受。

“丞相。”后面传来一声惊呼。

丞相稳了稳身子，上前一步，“二皇子歌儿是真的…”丞相不愿意说出那个字。

“是。”

听到这个确切的答案，丞相一生挺直的背好像有些弯了起来。

“夫人你醒醒呀！老爷不好了夫人晕倒了。”

丞相夫人已经数月未见女儿，本来是为了见女儿的，却没想到听此噩耗，一时间没有挺过去直接晕过去。

“快，将丞相夫人扶进宫，去请御医。”皇上虽然也伤心，可现在这个局面必须有人稳住大局。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昏倒了。”皇后着急的询问。

丞相沉浸在悲伤之中根本无暇回答皇后，在场所有人均沉默不语。

“这一个个都成了哑巴不是，阿烨你今日也魂不守舍的。”皇后眉稍一挑，平日里一个比一个欢脱，怎的今日都成了哑巴。

“太子你说…”

“母后…”太子声音干涩无比，他无法想象，前些日子还在比武台上给将士们重重的上了一课的永安，在如今却…

“咳咳…”躺在床上的丞相夫人突然醒了。

此时皇后也不再质问太子，转身走到床边，“小妹你怎么样了？好些了吗？好端端的怎么晕倒了？”

皇后的三连问，丞相夫人根本没空回答，她现在只想要她的女儿。

丞相夫人不顾丞相和皇后的阻拦，执意要下床。“二皇子，你告诉姨母，歌儿去哪了，你刚刚在宫外是在同姨母开玩笑的，是你和歌儿想要给我们一个惊喜是不是。”

拉住二皇子问，迫切的想要让他给出答案，多么希望刚才在宫外他的那番话是假的。

二皇子抬眸看着悲痛欲绝的丞相夫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姨母…您要保重好身体啊。”

丞相夫人拉着二皇子的手缓缓的放了下来，平日里那双装满温柔的眸子，如今再也找不到神采。

丞相扶着她坐到了桌子前，托皇后照了一二，扶手向皇上行礼下跪。“丞相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皇上，老臣有事要说。”

“你我是什么关系，有话就说，何至于行这么大的礼，你先起来。”

“不，先让老臣说吧。”

“丞相”皇上的话依然有些生气了，“我们少年时曾是兄弟，于理你是天顺的丞相，我的兄弟；于情，你娶了皇后的妹妹，我的小姨子，是我的妹夫。不管有什么事，都不至于行如此大礼。”

“太子，阿霖还不把你们姨父扶起来。”

太子和二皇子一左一右的将丞相扶起来，做到了皇上旁边的位置上。

“老臣谢皇上恩典，但老臣有一个不情之情，请皇上赐老臣告老还乡。”

丞相这话一出，那在场人无一不惊，就连魂都不在的顾烨泽都抬头看了丞相一二。

“丞相你是天顺的左膀右臂，现在怎能请辞。”皇上是不愿意的，一国之丞相，众百官之首，皇上想不到这个位置除他以外还有谁能担当的起。

“皇上，老臣之长女盛氏挽歌，五岁离家，自幼聪慧伶俐，乃老臣和夫人的心尖宠和掌中宝，可无奈命中三劫不由我们，十四归家，老臣和夫人可真的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惜如今…”

“皇上，歌儿…不管如何，老臣的夫人悲痛欲绝，老臣又怎么能没有后顾之忧安心的处理朝堂之事呢？请皇上同意吧？”

“丞相，把歌儿拿亲生闺女对待，她的事我和你们一样难过，可是路总要走下去的，歌儿也不希望你因为她而告老还乡。”皇上的难过并不比他们少，他还清楚的记得歌儿生的样子，粉雕玉琢无比的可爱，可是他没想到…

“等等，你们都在说些什么呀，我一句都没听懂，歌儿怎么了，好端端的的丞相怎么样告老还乡。”皇后在皇上旁边坐着照了着丞相夫人，听到他们的话半知半解。

皇上不知道该将这件事怎样告诉皇后，可有些话终归要说的不是吗，“皇后你听了这些话一定不要激动。”

“说吧！”皇后无语的白了皇上一眼。

“歌儿她永远都回不来了，她为了天下苍生，选择了牺牲自己，保全天顺的将士和苍生。”皇上考虑再三后，还是一口气将话说完。

皇后的脑子翁翁的响，“你说什么。”皇上张了张嘴，却被皇后立即打断，“闭嘴，胡说八道什么呢，我的歌儿福大命大，怎么会…”

皇后的话戛然而止，她一一扫过殿内的所有人，太子的默不作声，二皇子满脸的自责与伤心，顾烨泽的魂不守舍，丞相的告老还乡，小妹晕倒在宫外，还有直到现在迟迟未见的人，好像一切都有了答案。

皇后不愿意相信，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这是他们耍自己玩的，可是屋内所有人的神情都在告诉她，这是真的。

“皇上，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呢？为什么承担一切的人要是歌儿呢，我好恨，恨上天不公。”皇后也泣不成声。

皇上揽着皇后拍了拍她的背。

“皇上，就让告老还乡吧！”丞相再一次提出这个要求。

“丞相我知道你很伤心，可是天顺不能没有丞相，也不能没有你，这样吧，我允许你在家休息一个月，一个月后必须来上朝。”

“皇上。”丞相还想要再说什么，可却被打断了。

“不必再说，丞相你得好好想想，歌儿也肯定不愿意的你为了她，而做出这么大的决定。”

这一句话，让丞相不怔住了，歌儿不愿意吗？回想起曾经在书房中，父女两人…

“爹爹，你觉得为官之根本是什么…”

“为民，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