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秀边说边缩着身子向后面的人群靠去。

“余金花，你还真当自己就是王法啊！哼，我们就看着你，看你敢不敢打秀儿。”

“对。别怕，我们护着你。”

何秀一听，赶紧装懂事，“都是我命苦，没有孩子伴身，婆婆她才这么对我的。”

果然，那几名心慈的妇人又纷纷起了保护欲。

“哪能怪你啊，明明是她家傻儿子有问题，她还好意思怪你。哼，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时都把我们给诓了。”

“就是，就赵二这傻缺样，给他头母猪，也下不了崽子。”

“哈哈哈……”

人群中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你们……”余金花怒了，说她什么都可以，说她儿子傻就不行。她撑着身体冲了过去，“我跟你们拼了！”

“啊！”

见她果真是不要命的抡棍冲来，人群立马向后散去。

少了人群的拥护，何秀一下子不知所措，东看看西看看，看到了还站在原地的周意婆媳俩。

“来凤婶，救我！周意救我！”何秀连滚带爬朝着周意二人，“求求你们，我说，我说……”

“看我打死你个贱货，吃里扒外的贱货……”

余金花抡着棍子追了上来。

老太太携着周意往一边退去……

何秀见她们往后退，老虔婆的棍子又在上空挥着，眼看就要落到她身上了，被迫使出了杀手锏。

大喊一声，“一切是非都是我婆婆教我的！”

铆足了劲说完，何秀双手护住头，准备好了挨打。

“……”

现场一片寂静！

诶？没痛！

何秀悄悄睁开一条缝，咦，头上一根棍子！

歪过头一看，啊！原来是周意截过了她婆婆本来落在她身上的棍子。

“你，再说一遍！”

周意对她说道。

何秀吞了下口水，害怕地瞟了眼后面的婆婆。

余金花眼冒凶光，何秀猛地一抖，整个人就猫着往一边挪，她想就此消失。

“说！”

周意的声音又传来了，话里的凌厉，蹲着的何秀都浑身一震，恐惧在心里蔓延，这下她真是变成夹心饼干。

“秀，别怕，说！”一个婆子插进现场，她扶着何秀站起，“我们都在呢！大胆地说，今天你就好好说说她都是怎么教唆你的。”

“刘老婆子，你敢挑唆她！”余金花怒目圆睁。

“哼！别对我用这样的口气，你是忘了当年我那一巴掌了吗？骚货！”

刘老婆子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眼睛都亮了，包括周意，这里面还有大瓜！哈哈，这关系真够乱的。

周意立即一副吃瓜不嫌事大模样。

“你！”余金花气得浑身发抖，不知道是不是真顾忌刘老婆子，她口气一换，厉声道：“何秀，你可以看清楚了，她们是不是真心为你好，还是为了挑拨你和我的关系！”

余金花咬牙切齿说完，恶狠狠看着何秀。

何秀接收到她凶狠的目光，回想到往日被她奴役的日子，心里的憋屈一下子就转换为怒气和不顾一切，脱口而出：“是你！就是你，不停的怂恿我做这做那，给你当枪使。今天，我就是要，要大家知道你心里变态！”

“你，你敢！”

余金花又想抡棍子，可举了几次都动不了，抬头一看才知道，棍子还被周意攥在手里。

周意手一使劲，余金花的棍子脱手而去，整个人也被这股力往旁边倒，几个踉跄后稳住身形。这一摔，她脸色煞白。

“呵！”何秀笑了，这老虔婆也有这么虚弱的一面，真是活该！

何秀回头，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看向人群，“今天，周意勾搭外男的事就是她，我的婆婆压着我去做的。她说，‘只要吴来凤不好过，我就开心，我开心，你就不会挨打！”。哈哈！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变态，她喜欢肖姑父。”

“哦~”

人群中立马炸开了，各种声音响起。

“你放屁！你个贱货我撕烂你的嘴！”

余金花拼尽最后的力气冲向何秀……

“你敢！”护在何秀身边的刘老婆子低声喝斥，余金花身子一顿，愣愣地站在离她们不足一米的地方。

何秀却像什么都不管了，自顾自的说：“她从小就喜欢跟来凤姑争，她说什么她都争赢了，唯独嫁人这件事。所以，她恨呐，只要有机会她就要搞事情。包括那次周意去县城的事也是她说给我听的，还让我去来凤姑面前挑拨。”

何秀流着泪，“那次，我不肯去，她就唆使她儿子趁我睡着将我捆住 ，然后打我，两母子打我。我……我没办法，才去的。”

她说完又看了眼余金花，表情很复杂，有恨，有嘲笑，有自怜。

“呵呵，你还想抱孙子，哈哈，没门！你怕是不知道吧，到今天为止，我还是……完整的身子！哈哈……”

何秀笑了，一直笑，笑中带着泪。

“疯子！你这个疯女人，你说谎！我明明看到了血……”

余金花气得身子都直不起来了，捂着胸口直发颤。

“呵，你是说那晚床单上的血吗？”何秀捂嘴一笑，“那是我自己割手指弄的。哈哈，就你那傻儿子，给他个洞他找不到，哈哈……”

“嘶！”人群纷纷发出倒抽凉气的声音。

“你个贱货，你，你竟敢……”余金花身子一软，“啊！老头子啊，你把我带走吧！我不活了……”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哇哇大哭了起来。

“妈，妈，你……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一个瘦小的男人扑了过来，他试图扶起余金花，可努力了好几次，也没扶起，怯懦的眼神看向何秀，何秀白了他一眼，他转回头，跪在他妈身旁陪着哭。

那赵二明显是小儿脑膜炎的后遗症，周意分析道。

“儿啊，妈对不起你！都是妈害了你啊！是妈害了你！啊……”

余金花一边哭一边捶地，哭声里满是悔恨和一个母亲的无奈，那凄惨的声音不由得揪着现场所有人的心。

特别是赵二那男人般呜咽配上他明显弱智的外表，让人看得是心酸无比。

观众们无不摇头叹息，纷纷不忍直视，也没了再讨伐余金花的心情，纷纷散去。

独留何秀一人站那，她也不笑了，呆呆的望着远方。

那眼神里有一种解脱的超然，又有对未来的茫然，一时没了声音。

看着这一幕，周意低低的叹了口气，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也必有其原因。

算了，苍天饶过谁，各自有各自的因果要修。

周意正想着该回去了。

老太太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