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依旧保持闭眼入定的模样，只是他轻微地鼾声出卖了他。

肖承文和老太太已经向这边走来了。

周意走上前，俯在肖承文耳边说了一句，“爸睡着了。”

肖承文走向老爷子，老太太也跟上。

“爸，我扶你去房里休息。”

老爷子睁了睁混浊的眼睛，轻轻点头。

肖承文搀扶他起身，老太太也上前搀扶。

不知是喝醉还是累了，老爷子脚步虚浮，两人几乎是架着他走。

高大如山的父亲也会老！

这是肖承华的心声。

他看着三人背影，心里五味杂陈，那个他一直害怕的高大的巨人，现在也需要人搀扶了。

他，是什么时候变老的？

周意拍拍他的肩，“怎么，小屁孩也开始伤春悲秋吗？”

“我，我……”

肖承华突然转身，眼神亮亮看着周意：“嫂子，我不会辜负你们。”

“好啊，我替爸看着你。”

周意调皮地做了个手插眼的手势。

等老太太再出来时，周意和两兄弟已经收拾好了餐桌。

周意在厨房洗碗，肖承文帮忙清洗。

老太太走进来，“你们回吧，剩下的我来。”

“不用，妈，你去休息。我们马上就好。”

周意边洗边回，老太太确实辛苦了一天。

“来，一人一个，钱少少红纸为大。愿你们来年一切顺利！”

“谢谢妈。”周意毫不客气接过，嘿嘿，她也有红包收。

老太太转身，周意拉住她，肖承文把红包递上。

周意学着老太太语气，“妈，钱少少红纸为大。我们祝二老身体健康，笑口常开！”

老太太看着手里的红包，良久没吭声。

周意一副懂她的表情碰了碰肖承文。

肖承文很上道，“妈，我们会努力，争取让你和爸住上大房子，过上更好的生活。”

“对呀，还有我，我毕业后就可以工作赚钱了。”

不知从哪冒出的肖承华插了一嘴，双手握住老太太的肩，“妈，以后我赚的钱都交给你，你开心吗？”

“你就一张嘴，哄骗你妈的。还是文子靠得住，这是现的，看得见摸得着的。哼！”

话虽如此，老太太情绪高涨了不少，拿着红包走了。

看着她对那红包爱不释手的样，周意都忍不住发笑，老人真是越老越小。

“呐，你的。长大一岁了，以后的路自己看着办！”

肖承文甩了一个红包给他弟，肖承华不可置信地指了指鼻子，肖承文点点头。

周意假装抢他红包，肖承华手一缩转身走了。

“谢谢哥，谢谢嫂子。”

话还在空中，人就跑没影了。

剩下的两人相视一笑。

半个钟后，一家五口回到了他们家。

“都睡了吧？”

“嗯，睡了。”

周意边关房门边回答道。

肖承文早早上了床，正给周意暖被窝呢。

周意打了个哈欠，她也累了，脱了外衣也上了床。

两人依偎在床头，周意玩着男人的手指头，“我们真的年初二回去吗？”

“当然，年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

周意不知道想到什么，一个转身，面对着肖承文说道：“你怕不怕他们？”

肖承文皱眉，“有什么事？”

周意身子又回正，靠在肖承文怀里，“我怕我控制不了脾气，跟他们吵架。到时候，你可得站我这边。”

肖承文笑了，他当然站在她这边啊。

“没事，我兜着。你想怎么演就怎么演。”

周意又转身，伸出小指，“真的？拉钩。”

“好。”肖承文直接勾住了她的小指头。

要换以前，这么幼稚的事，他理都不会理。

周意有底气了，计上心头，哼，要是他们敢耍赖，她会比他们更耍赖。

“老婆，没事了吧？”

周意一懵，有什么事？她摇头。

“那，我们来做点事……”

“啊……”

一夜缠绵，帷幔落下。

……

年初一，村里的男人们一大早就要在祠堂集中，之后挨家挨户拜年，当然先从年纪较长，辈份较大的开始。

一圈下来，喝倒一片。

这不老太太就在交待正要出门的俩儿子。

“文子啊，看着你弟弟。他还在读书，可不能沾酒。你也躲着点，别傻傻逢人就喝。”

肖承华迫不及待想要出门，老太太说什么他都点头。

“是，是，知道了，妈。哥，我们走吧。”

肖承华说完就走了。

肖承文应了老太太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周意，追着肖承华去了。

“妈，我们今天做什么？”

周意看着老太太问道。

两兄弟走了，老爷子在家招呼来拜年的客人。

“我能去哪？”老太太斜了一眼老爷子，“就你爸这样，我不在家能行吗？”

“今天也没什么事，你大姐二姐估计要等你们回来后才上家里。你去忙你的。”

“那行，我先回家了。”

周意走了两步又回头，“妈，三个孩子明天就麻烦你了。”

“嗯。对了，我准备了点东西让你带回娘家，代我问他们好。”

周意接过包裹，“好，谢谢妈。”

和老爷子打过招呼后，周意回了家。

周意刚开院门，燕妮就扑了来，举着一个红包问她，“周姨，这个是你放在我们枕头下的吗？”

周意点点头，“这是压岁钱，代表我的小棉袄又长大一岁了。”

“啵！”燕妮亲了亲周意的脸颊，“谢谢周姨！”

说完脸就红了。

周意亲了亲她额头，燕妮害羞跑向房间。

看着燕妮的背影，周意不由想起明天见面的原身女儿，愁绪爬上眉梢。

原身记忆里，她这个女儿体弱多病，性情还很古怪。

据周意分析，估计又是原生家庭的罪。

原身的哥嫂，那也是难得一见的人间奇葩！

唉！周意一声长叹，该来的总会来。

转身进了房间，她要准备下明天的包裹。

肖承文准备了一个大包裹，周意想知道都有什么，一一打开后，有一提油纸包好的米饼，一盒糖果，两瓶白酒，还有一包黄烟丝。

这男人好贴心，个个都照顾到了。

老太太给的也很丰富，一包油炸果，一包酱菜，还有十个鸡蛋。

周意很满意，油炸果，鸡蛋扣下，糖果也扣下。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周意重新打好包，整成一个，搞定。

对了，还有一样。

周意在衣橱拿出一件衣服，小女孩的，她特意给未见面的女儿买的。

不知怎的，周意看着这件衣服，脑海里浮现了好多原身女儿的事。

那一年原身20岁，村长家儿子比她大五岁，上门提亲，两人看对了眼，很快就定了亲。

在那保守的年代，就算定亲了，也没机会单独相处。

那男人就是黎云智，原身的前夫。他借他爸是村长的关系，次次假公济私约原身出去，原身的父母也不敢多干涉。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个女儿就是婚前两人偷吃禁果怀上的。

原身的父母骂她不要脸，催着她提前嫁过去，男方的父母因此轻视她。

好不容易怀胎十月，生下来却是个女儿。

可想而知，原身日子会有多糟。

她完全没有初为人母的喜悦，反而看见女儿她的情绪就不好，她认为女儿就是扫把星。

原身大概率得了产后抑郁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