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秘境的最深处。

宁琬望着眼前有些许狼狈的沈景顾，像是早就预料到什么一般，“我早就提醒过你，只给你三年的时间。”

“我苏欢颜向来是说到做到，宁可鱼死网破，也绝不委曲求全。”

*

或许旁人会觉得三年、十年都已经忍下来了，再忍下去也没什么，再闹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可苏欢颜却不会这般想，她将自由看得极其重，至少远比宋语堂所以为的要在意的多，她可以为了自由而忍一时，但绝不会甘心一直忍下去。

更何况她确实对宋语堂并没有太多的男女之情。

然而苏欢颜的心中十分清楚，所谓的时间并不是她能决定的，定下三年之约，也只是想看看宋语堂究竟会如何抉择。

可事实向她证明了一件极其可笑的事：宋语堂从未想过放她离开，哪怕是要渡劫的前一刻，他所想的也是独占她。

哪怕他得不到，也绝不让旁人有染指的可能。

他分明知道，若是自己渡劫失败，苏欢颜将有可能永远的被囚禁在九幽秘境里，却还是义无反顾。

苏欢颜正是知道宋语堂不会放过自己，才会再最后一次的时候，用了合欢宗的秘术，让他死在了天雷之下。

只有他的死亡，才能让被禁锢的苏欢颜真正得到期盼已久的自由。

*

宋语堂站门口，手微微的握紧：“你可有想过这种方法离开秘境对你并无好处。”

“所以我就该乖乖的配合，被你关在这里吗？”

宁琬甚至都没有回头，语气之中却是消散不去的嘲意，“宋语堂，没有好处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已经想不到除了被你囚禁在这秘境里的这件事外，还有什么事情能够比这件事情更加的糟糕。”

宋语堂心尖一颤，微微垂下眼眸，又继续开口：“你可知外界现在都在传你们合欢宗的功法如何的厉害，能让我一个化神中期的弟子十年便到了化神后期，离飞升只是临门一脚。”

“甚至说不定之前修炼那么快，也是靠的这种功法……”

说到这，宋语堂一顿，目光再次停在苏欢颜的身上，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他低估了苏欢颜，没想到她为了离开自己，竟是连自己的清白都不要了。

宋语堂觉得自己是失败的，可心底却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来，大骂着：你活该，你自找的，活该你媳妇不要你。

只是这种念头消散的极快，宋语堂来不及多想，那些话也没能留下什么痕迹。

“所以你后悔了吗？”

“这么多年的努力，因为几句谣言而被磨灭，你心中不好受吧？”

宁琬的语气低了几分，却像极了恶魔的低语，又像是终于挣脱了束缚的囚徒，肆意的宣泄着心中的不满：

“不好受就对了，看你难受，我心中就无比的畅快。”

“宋语堂，这便是你的报应，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

宋语堂没能想到苏欢颜为了报复自己，竟会来自己的清白做文章，她可知此事过后，哪怕她重获自由，也断然是回不到从前了。

“我不怨你。”

“那你可有想过，你用自己的清白当赌注，又让剑宗对我施压，逼我放你出去，外面的那些人会如何看待你？”

“又会有多少心思不纯的人在这种事情上大做文章，甚至做出对你不利的事？”

宁琬一愣，目光死死的盯着眼前忧心忡忡的宋语堂，只觉得这些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分外好笑，甚至没忍住的笑出了声。

紧接着，她便按着提词板上实时更新的台词，毫不在意的开口：“那又如何，你觉得外人会信你囚禁我十年，却什么都没有做的事吗？”

或许是梦境转场的缘故，她与梦境之中的沈景顾并没有如同苏欢颜与宋语堂一般。

那些片段式的记忆里，只有她与沈景顾相拥而眠的画面，以及零星几次的亲吻。

宋语堂低下了头，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再次开口的时候，情绪已然变得有些不对劲起来：“苏欢颜，这十年，你可曾对我动过心？”

宁琬微微一颤，倒不是心疼沈景顾，而是心疼自己。

她不确定这最后一次会不会真做，总之如果是的话挺麻烦的，毕竟她还是不知道那合欢宗的秘法。

“并未。”

“早知你这般玩不起，那日万佛宗我绝不会多看你一眼；九幽秘境里，更不会对你说出那种话。”

宋语堂身子一僵，却是快步走向前去，握住苏欢颜的手：“可那日我也告诫过你，招惹了不该惹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所以是十年不够，要囚禁我一辈子吗？”

宁琬开始挣扎起来，心中却对如何才能吸走宋语堂灵力的方法一无所知。

“是，十年不够！”

“除非我死。”

宁琬未曾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看到绛雪。

宋语堂将那柄灵剑放入苏欢颜的手中，“杀了我，秘境便会认你为主，这个地方自然就困不住你。”

“七年之前，我便说过了，欢颜，若是你想离开，就只有这一个办法。”

宁琬没能想到沈景顾还会给自己加戏，只觉得手中的绛雪像极了烫手的洋芋，下意识的就给丢了出去

“我嫌脏。”

宋语堂必须死在天雷之下，梦境才会结束。

宋语堂握住苏欢颜的手一僵，瞥了一眼被丢出去的绛雪，隐约间感到心脏疼。

宁琬自然能感受到宋语堂注视着绛雪的目光，却也不能解释太多，只是冷冷开口：“哪怕我不杀你，三日后也自然会有人来救我。”

虽然秘境难开，但合欢宗的人会施压，而各门各派知道了宋语堂可以自由出入九幽秘境的秘密也绝不会放任，对此事置之不理。

与其说是他们团结一心来救自己，不如说是为了自身的利益。

宁琬其实对此事看得极其清楚，可架不住话折子上，苏欢颜并没有给宋语堂机会，哪怕她知道那些人的用意并不纯粹是为了她。

宋语堂的目光重新落在了苏欢颜的身上，好半天才说出话来：“你真当他们是来救你的吗？”

“不然呢？”

“他们不来救我，莫不是还大费周章的来杀我不成？”

宋语堂沉默下来，也不说话，只是手上突然一紧，将苏欢颜抱入了怀中。

宁琬并没有吱声，只是浑身带刺般的挣扎了一番，挣脱无果后又泄气般的开口：“宋语堂，别再逼我了，放过我吧。”

“你明明知道，哪怕有绛雪在，我也不可能杀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