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期末考试的成绩要在年后才能得知，算是云川最后的一点人性，让他们可以好好的过年。

自从上次在清吧遇见过邵莲之后，夏闻语再也没有再见过她，除了今天早上，一个陌生短信发来的小语，让她陷入了沉默。

夏振去上班了，临近过年，公司的事情很多，他总是忙到凌晨一两点，早上又早早出门上班，夏闻语总担心他会吃不消，每每说上几句都被夏振笑呵呵的应着，然后当成耳旁风。

她就一个人站在窗边，身上是珊瑚绒的睡衣，毛绒绒的的布料很柔顺，穿在身上就像是被一团温暖包围着，茶几上的手机响了又响，一直不曾停歇。

夏闻语知道是谁，但她没有接。

电话响了好一阵，安静了下来。

夏闻语低头，去看院子里的花，偌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风景，形形色色的人，稀稀疏疏的树木，花坛中间开着不知名的五颜六色的花。

电话又响了，这次是熟悉的手机铃声，她接通，是夏振打电话回来，说他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让她不用等他。

夏闻语应声好，挂断电话之后又把自己甩进大床上，安安静静的只剩下呼吸声，这个年，一点年味都没有。

手机又响了，响了一个早上，夏闻语被烦的不行，接通电话之后就是一阵沉默。

“小语…是妈妈，妈妈知道你在听。”

电话那边的邵莲止不住的声线颤抖，“你是不是还在怪妈妈啊”

“可是妈妈都是为了你好啊，当初在医院的时候你那样子说话有没有考虑过妈妈的感受，妈妈也是…也是迫于无奈啊…”

“小语…小语…你有没有在听妈妈讲话。”

夏闻语握紧了手机，她以为…以为邵莲打过来的第一句话会是关心她过得好不好的，原来都不是。

“邵女士，我说了你不需要这样子，因为我已经不在乎了…”夏闻语轻扯嘴角，略带着嘲讽的意味。

邵莲一噎，语气比起刚刚难过无助的样子生硬了很多，“小语，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母亲，是我把你带到了这个世界上，你才能认识那么多人，现在就是你要好好回报我的时候。”

夏闻语浑身颤抖了下，明明室内的暖气开着，怎么就这么冷呢？

“你想要我回报什么？”

邵莲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配合，以为自己拿捏住了她的命脉，她还是在意自己这个母亲的，邵莲朝沙发的另外一边比了一个OK的手势，“也没什么，就是上次在清吧那里，妈妈看到了有个男生长得还可以，不知道人家是不是还单身，我看他和你姐姐蓉蓉挺般配的，你把人家一个联系方式什么的发过来，再引荐引荐。”

夏闻语差点没笑出声，敢情是夏蓉蓉看上了程让？还敢肖想他？

“邵女士…”夏闻语勾了点笑意，“你昨晚睡觉的时候是不是没有垫枕头，还是说最近你先生的超市生意不景气，你们家一天天都在吃大头菜…”

“什…什么？”

“白日做梦，痴心妄想。”夏闻语毫不客气的戳破，“她夏蓉蓉什么身份还敢肖想人家？她不配，今天这个电话你打了，我也接了，是我还眼巴巴的还企图你会关心我一下，没想到是我错了，但以后不会了，哦，忘了说。”

“我现在和我爸爸在一起，我们过得很好。”

就连夏闻语什么时候挂的电话她都不知道，夏闻语还是回到了夏振的身边。

邵莲看着沙发上，啃着奶嘴的儿子和一脸期待的继女，神情有些恍惚。

（2）

因为电话这一出，夏闻语仿佛吞了上万只苍蝇一样，难受得离谱，她换了身衣服，关了暖气下楼。

厨房是半开放式的设计，还有一个半圆形的吧台，平时夏闻语最喜欢在那里写作业，偶尔会给自己泡个咖啡提神。

手机安分了一下又响了，夏闻语直接划开，也没注意是谁打过来，“您到底还有什么事情，到底烦不烦啊”

语气可谓是十分不耐，偏偏还带着您。

程让拿下手机，仔细瞅了眼，没问题啊，自己刚打的，也挑了一个很合适的时间，怎么火气这么大？

他犹豫了一下，“夏学霸，现在都十点多了，你不会刚起床，闹起床气？”

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夏闻语一怔，上面直直显示着程让的名字，她脸上划过一抹尴尬，又仗着程让看不到，“不好意思，刚刚有个骚扰电话，被烦的不行。”

她这么说，不代表程让会信，但他也不点破，“没什么，这不是放假太久了，有些题目不会了，想要问问你，发微信你又没回。”

这话是真的，也是假的。

一个学期都在恶补，很多基础性的题目程让都看懂了，也会举一反三，但是对上一些拓展行极强的题目他还是会卡壳。

夏闻语听到他那边有翻书声，一下又一下的，还挺频繁，“大早上就开始写作业？”

程让把手机立了起来，转着笔，“是啊，前段时间放假没有立刻完成，现在忘了多，有些题目都不大记得了。”

“温故而知新，老祖宗的话都是有道理的。”夏闻语一想到他抓耳挠腮还想不出答案的样子就有点想笑。

“我知道，所以能不能请你花一点时间，辅导我一下。”

程让亮出了自己的目的牌。

“去图书馆吧，刚好我也有几本书要还。”

她低低叹了口气，状似无奈的一声叹息，程让却颇为紧张，“怎么了？是不是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做，那你可以先去完成别的事情，我这个不重要。”

他太紧张了，夏闻语心尖一软，“不是，只是我还没有吃饭，不知道你能不能请我吃顿饭，当做给你补习的报酬。”

“能够请你吃饭，这是我的荣幸。”

程让的声音里总像是带着笑意，音质清和，声息略沉，介于少年感和青年的那种混响，有些时候听他的声音听久了都觉得他这个人一定是一个很干净又很美好的人。

夏闻语挂断了电话，弯腰换鞋子的时候又注意到了身上随意的衣衫，她略微停顿了会，又上楼换了一身衣服。

黑色卫衣和白色的的牛仔裤，再裹上厚厚的外套，保暖也好看。

她站在门口的镜子前面，看了自己好久才出门。

冬天里的一切，都像是自带着一层冷调，上方的天成灰蓝色，许多树渐渐不见绿意，只剩下发深的轮廓。

夏闻语看了一眼，合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