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

连地基都没打的方山城，周围一片荒凉，黄沙裹挟着秋天的落叶，在凌冽的寒风吹拂下，打着旋飞向远方。

远处，能看到连绵的荒野，隐约能够听到野狼的嚎叫声。

刚迁来的方山界民看着这一幕，齐齐沉默了。

他们这是来了什么穷乡僻壤，不是说好了大明上邦繁荣昌盛，物阜民丰的吗？这怎么感觉是让他们来拓荒的！

白竹山却一脸感慨：“不愧是大明上邦，竟有如此风景雅致之地！”

方孝义嘴角抽搐，这明明就是荒郊野岭，还说什么雅致之地，内心鄙夷的瞥了白竹山一眼，他毫不客气的说道：“没错，这等雅致地界，正适合于我等下民栖身！此等殊遇，我等下民恨不得粉身碎骨以报大明上邦之仁德！”

杨凡看了方孝义一眼，淡淡说道：“先建造营地吧。你等栖身之所，咱家另有安排。”

“是，大人。”

方孝义和白竹山连忙应是。

两人退下。

而张文龙等大儒却迫不及待的上前。

“杨厂督，不知道我等何时开始教化这些移民？”

抡着膀子建了一个月的界门，他们对于此事早已经是等不及了，毕竟，传播文道光辉，教化蛮夷，于他们的功行皆有莫大好处。

“不急。”

杨凡说道，“这些方山移民全民布武，性子桀骜，需要好好打磨一番才行！更何况，上邦教化，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享受的！”

说到这里，杨凡环顾张文龙等人，“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太轻易得到的东西，焉能被人珍惜？”

“咱家受陛下委派，全权督办此地诸事，待咱家定下方略，方可行事。谁敢擅自传播，休怪咱家手下无情！可记下了？”

“是！杨厂督！”

亲眼见过杨凡命人处决掉礼部侍郎和鸿胪寺卿的狠辣手段，这些人自然不会将他的警告当耳旁风，一个个凛然应是。

“那就下去吧！”

打发掉这群大儒，杨凡便返回了大帐。

对于方山移民的安排，他心中早有预案，此刻整理成文，自然是速度极快，很快一篇关于安顿移民的方略便出炉。

其名——方山经略书！

“大明上邦为上民，方山界民为下民。下民见上民，当行叩拜大礼，不可直视上民，违令者斩！”

“下民者，无生育权，无通行权，无财产权，无受教育权，不可穿戴大明服饰，不可乘车，不可与上民享受一切同等权力。”

总之一句话，上民所享，下民皆无！

从根本上将他们与大明子民分割开对待！

当然，杨凡并没有堵死他们的上升通道。

“下民可积功晋升，功勋获取包含且不限于杀敌建立军功，献上特殊技艺，为人奴婢等，一切对大明的贡献皆可累积为功勋。”

“功勋分为小功和大功，一千小功得一大功，一千大功可晋升上民。”

一切皆论功而行。

“下民晋升上民，奖励居所一处，下民奴仆十人，可获得受教育权，生育权，通行权，可拥有自身财产，可穿戴大明服饰，品尝大明美食……”

此为先夺后予！

夺走你本拥有的权利，然后让你以功勋来换取，你到时候还得感激涕零，跪拜谢恩！

“嘶！”

或许是写得太专注，楚怜心进来杨凡都没发现，她美眸落在那展开的方略上，忍不住发出声音。

这等方略一出，未免有些苛刻……

杨凡这时才抬起头，看到楚怜心的神色便知道她的想法，淡淡说道：“怜心无须如此。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今此界大批迁移界民来大明，真当是他们仰慕我们大明上邦的荣光吗？也不过是我强他弱，权宜之计罢了！”

“我曾看过此界生民之过往历史，非是能安分守己之辈！”

“想要彻底令他们归顺，必当断其脊梁，折其骨气，自认卑贱，使其厌恶自身之出身，皆以大明月亮为圆，大明一切为上！”

“如此，待他们部分人获取大明子民身份后，我会安排他们管理下民，已经脱离下民身份的他们必将化为新的阶层，会以更严苛之手段来磨灭其族群之印记！”

“久而久之，世上再无方山民！”

杨凡的声音落下，良久以后，楚怜心才从这震动中转醒过来。

“小凡。”

她深吸了口气，声音缓慢却坚决的说道，“我支持你的做法，我会安排好部曲，一旦方山民敢作乱，必第一时间镇压！”

“有备无患也好。”

杨凡点点头，“不过，以白竹山和方孝义两人的秉性来看，此事发生的概率不高。更何况有我在，我不让他们乱，他们就休想乱！”

楚怜心下去安排军务。

而杨凡正要再行补充些方略内容，突然他神色一动，一挥手，大帐帘子自行掀开，韩重义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韩重义迈步进来：“见过杨厂督。”

“免了吧，韩副将来找我有何事？”

杨凡看向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宿命通修至圆满，他隐约感觉对方的到来，或许于萨满大清逃不开关系。

韩重义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一句：“杨厂督，可还记得你主与我主之约定？”

“自然是记得。”

杨凡淡淡说道。

韩重义轻声说道：“杨厂督记得就好，此行我受我主委派，却是打算再与佛子合作一场。”

“哦？合作什么？越王如今身在东南，正在稳固势力，恐怕不宜轻动吧！”

杨凡一挑眉。

“越王的确不宜轻动。只是幽州之事，却是来得恰如其时！我偶然得知，佛子有意驱使这方山界民前出幽州，暗谋那萨满大清……”

说话的时候，韩重义一直盯着杨凡的眼睛，似乎打算窥视他的想法。

杨凡却面不改色：“韩副将倒是好灵通的消息！”

韩重义试探着问道：“我主有意帮助佛子完成此事，不知道佛子意下如何？”

杨凡眯起眼睛。

好端端的，这赵匡义竟也盯上了这萨满大清？

联想到陈应龙也对此族颇多关注，难不成其中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秘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