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岁月里，在萧怡然的记忆里，所有人默契的绝口不提小雪。

第二天下学回家，萧怡然发现自己屋子的窗帘换了，换成了一块大红的丝绸窗帘，红彤彤的拉起来很醒目。

萧怡然拉开窗帘，看到门楣上的钉子没了，留下一个钉子眼。

家里散落的小雪的玩具，书本，衣服，当天火葬之后，下葬时候带走了一些烧了。剩余的现在也都没了踪影。

原来萧怡然的墙上，有几张和小雪一起玩的时候，拍的洗出来的照片，也都没了。

萧怡然没做声。

她知道，家里的人都在害怕。

丽萍和李华，下班都早，平时两三点钟就可以回来看电视的。

现在她们都在外面墨迹很久很久，尤其是李华，她看到了小雪挂在门楣上的样子，看到了小雪刚放下来的时候，舌头吐出来，脖子上重重的的那道青紫的勒痕。

平时傻大胆的她，被吓破了胆子。

那天在医院，她就怕的根本不敢走到小雪跟前去告别。

现在，下了班，她就在外面晃，坐在江边一坐就是一天，太阳都落山了，她一定会等到萧妈妈萧爸爸下班的时间，才敢回去。

而且，李华晚上不敢起夜，现在她和丽萍关系好的不得了，毕竟她在家里干什么都不敢自己单独。

她甚至不敢进萧怡然的房间，走过萧怡然的门口，都得紧走几步，她从来不敢抬头看萧怡然的阳台和窗帘。她的恐惧都写在了脸上。

丽萍比她好些，但是也害怕，自己也不敢单独在家，总是找各种理由加班，晚回。

萧妈妈一边骂他们两个，又没有做亏心事，怕什么。一边也不安的问萧怡然，是不是害怕，萧怡然摇摇头。

她不是安慰萧妈妈，她是真的不害怕。

天天晚上关上灯，有时候她还会偷偷拉开窗帘，盯着门楣看一会儿。她总觉得那里有过小雪，哪怕是人生的痕迹，也是贴近小雪。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半年后的假期，快要过年了。

萧妈妈决定这次的春节，带全家下乡到大舅舅的大米加工厂去过。

萧妈妈知道萧怡然从小在城市长大，她睡不了硬硬的炕，会硌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虽然小时候给她发过几次农村过暑假，可是后来萧怡然坚决不要去了。萧妈妈在萧怡然长大后，也就再也没有要求萧怡然去过。

这一次，是萧妈妈很坚定的要求全家一起下去。

萧怡然没有反对。

她知道，萧妈妈是为了带全家人，一起去陪四姨过一个没有小雪的年。

四姨已经在各个姐姐家轮流照顾了半年了，她哭的不能起身，一直缠绵病榻，每个姐姐都不敢让她单独待着，生怕她走了绝路。

所以，都一起看着她。

过了半年，四姨现在终于能稍微平静一点日常，甚至开始和四姨夫说起，趁着年轻，她还要再生一个孩子，让小雪回来投胎的事情。姐妹们终于稍微放下心来。

行，想生孩子也行，想生，就是想活，就能活。

过年的时候，大舅把四姨接到了自己的大米加工厂。萧妈妈也带着萧爸爸和萧怡然一起下去了。第一次留姥姥和保姆一起过年。

这是出事之后，萧怡然第一次看到四姨。

四姨在炕上半依靠着，瘦了不少，脸色也不太好看，头发花花搭搭白了不少，脸上皱纹多了，眼睛眼皮也耷拉着，不过，总算没有在哭，看到萧怡然，还淡淡的说，怡然，你也下来陪四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