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三个小时的睡眠让辰曦倍感疲惫，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贪睡的时候，所以起身穿了外套就顶着寒意来到了皖霞的房门口，轻轻开门，发现皖霞已经醒了，她拿出手机，大概是给她妈妈发消息吧。

看得出来，皖霞也不过刚醒。

“困的话再睡会儿吧，我做个早饭，晚点再一起……去医院。”辰曦对皖霞道，他并不想让皖霞在伤心和担忧中度过接下来的日子。

“没事！”

皖霞摇摇头，坐了起来。

对此，辰曦沉默不言，最后只能先去洗漱。

做早餐的时候皖霞也过来帮忙，事实上，也就一点活儿，根本不需要两个人。

“如果……以后我妈妈不愿意去广州的话，我可能会……留在这边。”

皖霞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很艰难。

辰曦的动作停了下来，皖霞这个决定无疑让他十分无措。他转头看向皖霞，而皖霞则低着头，不敢与辰曦对视。

显然，做出这个决定，于皖霞而言也是艰难的。

“……”

辰曦久久不语，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希望皖霞和他一起回去，但是也能够理解为什么皖霞会选择留下来。

现在辰曦既不想成全皖霞也不想强迫皖霞，只是很勉强的笑了笑，默默把早餐做好。

八点钟之前出发去医院，在此之前，梅婶交给二人一点她做的早餐，并且希望二人既要照顾好外婆也要照顾好皖盈。

打车去的医院，路上，辰曦和皖霞都没有说话，情绪略显低落。

皖霞明白，辰曦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带她回广州的，在外婆出事之前，二人都觉得一起回去继续快乐的生活着只是时间问题，毕竟二人都有一起面对以后的困难的决心，可是现在，期待了那么久的携手同行好像要化为乌有了，辰曦不开心也可以理解。

皖霞轻轻拉着辰曦的手，寒冷的天让她的手略显冰凉，这就是她独有的温度，辰曦倒觉得安心。

现在，皖霞比辰曦更加需要得到安慰，所以，辰曦心中有再多不快也不愿意表现出来。

来到医院病房，外婆依然没有醒，而皖盈带着一脸的疲惫在病房门口面对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

“那是谁？”辰曦问。

这个男人看起来五十岁左右，比较壮实，皮肤也比较黝黑。留着络腮胡子，显得十分粗犷。

“我舅舅，皖成。昨天连夜从浙江赶回来的。”

皖霞向辰曦介绍，随后带着辰曦过去。

现在，皖成和皖盈都在担心老人的状况，对于辰曦的到来，皖成略有耳闻，不过现在并没有什么兴趣，见面之后随便打了个招呼又继续和皖盈讨论后续的安排。

皖盈觉得有一丝希望也要动手术，但是皖成并不这么乐观，兄妹俩在这件事上出现了分歧。

皖成不同意手术也是有他的道理的，首先，老人年纪大，身体弱，多器官衰竭，手术难度之大可想而知，老人几乎不可能承受这样的手术。

其次，手术费用太高，现在皖成和皖盈的工作带来的薪资过好生活肯定没有问题，但是来一次大型手术可能就有点吃力了。

皖盈还好，她几乎不需要承担皖霞的生活开支，但是皖成不同，他还有一个儿子在读大学，还有房贷。除非皖盈向束航开口，否则这个手术的经济压力还是很大的。

最后就是最不想面对的，那就是就算不怕经济压力接受手术也不敢保证有多少成功率，花了钱能够救活人也不失为花钱消灾，可是，怕就怕花了钱人还是没了，对于活着的人来说就是心理和生活的双重打击。

辰曦完全可以理解皖盈和皖成出现的分歧。在这件事上，皖成偏理性，他要为以后的生活负责，精打细算，而皖盈则偏感性，大概是因为她离婚之后母亲就成了她的感情寄托，所以她太需要母亲的陪伴了，哪怕只有1%的机会可以救活，她都想试试。

这事一时半会儿讨论不出一个结果来，皖霞不参与，她这一整天都想陪在外婆身边，直到外婆醒过来为止。

辰曦也陪在病房里面，期间章平发消息过来询问情况，他们是从束颜那里知道这边的情况的，而很快，彩翎就从章平他们那里得知了情况。

她先是给皖霞发了消息，安慰皖霞的同时又说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可以开口，她所指大概就是需要钱的地方可以跟她开口。

皖霞对彩翎表示了感谢，但是，现在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便没了多聊的心思。

而后，彩翎又发消息给辰曦，看得出来，她很担心皖霞。辰曦则说这里有他在陪着，不会有什么事。

外婆是下午三点多的时候苏醒的，当然，生命体征还是比较弱，医院下达了病危通知，基本上就是“判了死刑”，就算皖盈一再难求手术，院方经过综合考虑之后还是拒绝了，因为真的没有再手术的必要。

与其浪费时间和金钱去博那一点几乎不存在的希望，倒不如趁着最后一点时间和老人好好告别。

皖盈一直在哭，这一刻，她看起来如一个可怜的小姑娘。皖霞也止不住眼泪，不过她还是要故作坚强安慰妈妈。

外婆虚弱的看着母女俩，又露出了她慈祥的微笑，她想抬手抹去皖盈和皖霞的眼泪，可惜力不从心，只能用很微弱的声音叮嘱她们，具体说了什么，离得比较远，辰曦并不能听得清楚。

不过也听了个大概，大概就是希望皖盈和皖霞以后要好好的生活，不要因为她的离去而伤心。她还说，她早就希望去找她老伴了，只是放心不下皖盈和皖霞才一直赖着不走的，最近，她渐渐就放心了一些，大概是因为辰曦看起来真的可以给皖霞幸福。

外婆说得太多，累了，医生也建议先休息。

夜幕很快又来了，天也越来越冷，大家都没有回去，生怕离开一步就会错过陪伴外婆的最后一点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