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泽霖的混不吝在整个京中都是出了名的，更何况突然闯入的人又大都是未出阁的闺阁女子，听到他这番话都纷纷转过身去。

带头的女子也咬牙暗恨，本想着给楚安柠一个教训，带人来看看她出丑的模样，让她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却不想惹上了这位……

她们只听闻过九王爷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明明长着一张公子世无双的脸，行事做派却风流的很。

还好国公夫人是个做事万全的人，听到风声后，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带来了外袍和女医。

她赶来时看到周围只剩萧泽霖一位男客，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此时的楚安柠已经被女医平放在地上，进行着急救措施。

“快去把外袍给九王爷披上，刚入春的水寒凉的很，千万别染上了风寒。”国公夫人吩咐身旁的丫鬟上前，顺带扯住自己身旁想要往前走的女子。

萧泽霖背对着她们，正用吴漾随身携带的手帕擦拭着脸上的水渍。

等用外袍将自己全部裹起来后才转过身来，拱手道谢：“多谢国公夫人，不过此事还是尽早查明的好。依本王看来，这幕后黑手想要的可是这位姑娘的性命呐……”

他的眼神锁定在那位姑娘身上，不过若他不看，在场的人也能分辨的清楚。

只因那姑娘的动作属实太过明显，她不止心虚，还不住地往国公夫人身后躲避，生怕别人不知道萧泽霖口中的幕后黑手是她一样。

“此事就不必九王爷操心了。”她看萧泽霖挑了挑眉，张了张口，立马又续上：“楚姑娘的姐姐就在这儿，就算王爷不提，这件事情也是要追究到底的。”

听完这话的萧泽霖才满意的露出了笑，可发白的唇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虚弱的很。

出了后院，萧泽霖迎面就撞上了那群逃跑的推手，外加他们背后的萧帝与萧皇后。

“儿臣拜见父皇、母后。”

萧帝背着手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萧泽霖的后背，眸中闪烁的光复杂到让人看不清晰。

直到萧泽霖头发上的水滴落在地面，他才开口：“先起来吧。”

“多谢父皇。”萧泽霖恭恭敬敬，态度甚至有些淡漠。

“是你从河里救起了楚尚书的小女儿？”他的语气完全不像父亲对儿子的询问，冷冷冰冰，毫无感情。

“是。”萧泽霖低着头，转着拇指上的血红色玛瑙扳指。

萧帝：“楚尚书……”

身形挺拔的男子弓着腰从人群中走出来：“微臣在。”

萧帝瞥了他一眼，将他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若是将你家小女与我这不争气的儿子绑在一起，你可有怨言？”

楚尚书的头低到更低：“微臣不知……这个‘绑’是为何意？”

虽然他知道萧帝独断专制，可若是不问清楚，就这样糊糊涂涂应下来……

只怕连自己女儿是妻是妾都搞不清楚，可真就贻笑大方了。

“泽霖觉得本帝是什么意思呢？”萧帝倒没有被质疑的怒气，只是把这个问题丢给了萧泽霖。

“事已至此，儿臣自然会对楚姑娘负责。正妻之位空悬，倒也没有先立侧妃的道理。”萧泽霖言辞恳切，不带一丝平时的痞气。

“既如此……”萧帝两只手指动了动：“宣朕旨意。”

下一秒，在场的人哗啦啦跪倒一片。

“楚尚书之女楚安柠秀外慧中、知书达礼、蕙质兰心、端庄贤淑，特赐婚于九王爷萧泽霖为妻，赐皇家玉碟，于三月后春暖花开之时完婚。”

萧泽霖规矩地像是个木偶人：“儿臣遵旨。”

“臣遵旨。”楚尚书有些受宠若惊，现在无比庆幸听了自己夫人的，将楚安柠过在了她名下，现在倒也占个嫡女的名头。

若真将尚书庶女嫁给当朝王爷为正妻，他自己都拉不下这个老脸。

“楚尚书……倒是个疼爱子女的好父亲。”撂下这句话，萧帝就带着萧皇后离开了。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一离开，萧泽霖就嗤笑了一声，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坊间传闻的二世祖的模样。

“岳父大人……这倒是个新奇的称呼。”萧泽霖不在意那湿漉漉的头发，倒是先调侃了起来。

“九王爷说笑了，微臣实在当不起岳父这个称呼……”楚尚书还没从萧帝最后留下的那句话中缓过神来，就又被萧泽霖吓了一跳。

这爷俩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吧？他今年是不是犯太岁啊？今天出门前应该听夫人的上柱香才好……

“父皇都已经下旨了，岳父大人就不必再推辞。不过本王的王妃今日落了水，应当要好好调理一番才对，明日本王会让人将药材送到府上……”萧泽霖顿了一下：“下月本王会亲自带着聘礼求娶，届时本王应当能看到一个吃好喝好的未婚妻吧。”

楚尚书松了口气，有点摆烂的意思在：“既然吾皇都已经下了旨，那小女必然已经救了回来，更何况她姐姐也在，自然不会丢下她一个人。”

他还以为萧泽霖会把所有事情扔给礼部来办理，没成想他会把事情说的那么清楚，还会顾及到所有的体面……

联想到外界的传言，楚尚书现在只想说句：去他姥姥的，这明明就是个有脑子的好孩子吗！哪里就纨绔不堪了？差点就让他误会了好吗？

“九王爷今日也累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多喝些驱寒的姜汤，免得染上了风寒。”楚尚书语重心长地嘱咐着，生怕这一场就把萧泽霖的身子骨搞坏了。

这可关系着他女儿后半生的幸福呢，他怎么能不上心一些？

萧泽霖愣了一下，应了声，只是转过头去的笑怎么看都带着浓浓的苦涩。

主人家的国公夫人、新晋岳父楚尚书，就算是为了面上的平和也对他多有关心。

可他的生身父亲……

在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后仍然无动于衷，只顾着他皇室的体面和脸面，只想着给各方一个完美的答复。

至于他这个儿子的死活，他从来都不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