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可。”

“那辛苦蚁觋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叫院长来。”

副院长芈熠离开。

蚁觋心里五味杂陈，就面试个书院老师，竟然这么麻烦，竟然还要二面是吗？

那个书院院长......

她回忆了一下，在楚凌河的记忆里，他除了授课鲜少出现于人前，所以对于他的性格人品很难有个定夺，只能知道他学识渊博且非常擅长时政策论。

希望他别和詹裕一样，一上来就把她否了。

晁苍见她低着头，眉眼殷出些黯然，猜想她可能是担心吧，就起身走到她身旁，大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院长不是个肤浅的人。”

这话暗戳戳的讽刺了一旁的詹裕。

“哼！”

詹裕冷哼一声，便坐回自己的位置，喝茶消气。

“好，谢谢你，晁老师。”她转头露出淡淡微笑，眉眼间的忧虑也一扫而光。

“不必叫我晁老师，以后都是同事，若是不嫌弃，可以直接叫我苍。”

男人对她亲切的眨着左眼，瞧着有些轻浮又有些逗弄的意思，不过对于面上有些忐忑不安的人来说，是个不错的体贴之举。

“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的太早，他是否能留下还未可知。”

一句凉飕飕的话飘了过来，詹裕似乎不放过与晁苍互怼的机会。

蚁觋猜测大概率是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辩论赢过晁苍，男人爱面子嘛，她懂。

“别听某些人的话，先坐一会儿吧，院长住的离这儿有些小远，等他到这里，差不多要一刻钟，喝些茶水放松一下吧。”

“好。”

蚁觋便坐回自己的位置。

晁苍顺势收回了刚才放在她肩膀处的手。

在他转身时，宽大的衣袖垂落，而掩于袖中的手指微微蜷起，这人的肩膀好似过于瘦削了些，像是女人的肩膀一样，纤细又瘦弱。

他给蚁觋倒了杯茶水，稳稳放在她的手上，而他的另只手也握着一杯，窸窣声响，男人便直接席地而坐，盘腿坐在她的对面。

“觋觋今年多大了，可婚配了？”

“谢谢。”她捧着茶杯，摇着头“刚弱冠不久，未曾婚配。”

“欸，为何？想来倒追觋觋的女子应该不在少数吧？”

“我平时不太出门，都在家看书，不太清楚。”她端起茶杯，借着茶装作羞涩的样子。

男人身子前倾些，离她更近了，低声道：“等有机会，我带你去艺香馆试验一番。”

艺香馆......晁苍大概以为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吧，而她也只能装作不知道的模样，追问道：“是买香薰香包之处吗？”

看她多单纯，可以把“艺”理解成“衣”。

“哈哈哈，觋觋真是天真可爱。”男人的手落在她的头顶，轻拍了拍，笑的很是得意，“等我带你去一趟，你就知道了，可以期待一下。”

“......”她可不想去，万一到那儿被识破女人身怎么办，她又不能杀人灭口，于是二度接着水杯，只露羞涩不做回应。

在她喝茶时，晁苍的手收了回来，指间捻了捻，只觉得刚才触摸的头发水丝丝的柔软又顺滑。

他接着喝茶暗暗打量着她，头小脸小，皮肤极好，头发乌黑，身材纤细，脖颈修长，但喉结很小，如果不是她对于他的碰触没有任何抵触，他真的以为她是个女子。

在这个男女尚不可卿卿我我的年代，除了自己的妻妾和妓院的女人，可以任由触碰接近，其他的无论是贵族小姐还是平民女娥，都不能唐突和冒犯。

这个情况，蚁觋从来到这里便有所认知，所以她才有信心可以扮演好一个男人。

轻慢的脚步声接近，门吱呀开启，蚁觋扭头看过去，眼里便飘进来一袭灰衣。

而灰衣的主人正是院长宋濂。

他和她的视线接触着，一丝惊诧还是惊艳在他眨眼间便消失无踪。

“这位便是来应聘的蚁觋公子，这位是翰林书院的创始人也是院长宋濂。”

后进来一步的芈熠开口给两人介绍。

他的身高与宋濂差不多，青衫与白衣，倒真有几分青天白云的既视感。

“宋院长，您好。”蚁觋起身想要行礼。

“虚礼不必。”

男人开口便是高山流水般的疏离感，看向她的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睛，似乎自带穿透力，仿佛能看清这时间的一切隐匿。

他没有落座，而是站在门口。

初春微寒，此时外面的光线正好能驱散些冷冽，但是落在他的身上，却并未缓和分毫。

蚁觋还是站起了身，她不卑不亢地看向他，也是在打量，希望从他的脸上提前确定一下她是否可以留下。

男人神似卫玠，五官极为立体，睫毛尤其浓密，嘴唇颜色极淡，唇角微向下，不笑时眉目深沉，气质也是冷冽的，给人一种不可接近与亲近之感。

他也在看她，不过片刻后便移向其他人。

“所以你们想让我来定夺是吗？”

“对。”

晁苍慢悠悠起身，肩部的衣服滑落也不去整理。

“是，反正我们分歧点熠肯定告诉你了。”詹裕端起茶杯，说完便抿了口茶。

只是他的茶杯还没放下，就听到宋濂说。

“可先试用一个月。”

试用？这招以退为进妙啊，学生是两个月后入学，那这一个月试用个啥子，就是白送啊。

詹裕自然也知道这试用没有任何意义，他握紧了手中的杯子，眉眼有些愠意。

而晁苍则对蚁觋挑了挑眉，似乎在说，瞧，我没说错吧。

“多谢院长给我这个机会。”

蚁觋走进了些，想要当面道谢，而在她靠近男人时，却发现他竟后退了一步。

诶？

她有些纳闷，为何要后退这一步，她离他可还有一步之远，正常的社交距离啊。

“不必客气，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宋濂便转身离开。

看背影稍稍有些仓促，就好像她是什么豺狼虎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