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场京剧表演。

细心的观众们发现，他们在戏台上面表演的每一个京剧段落，都反映着他们的状态。

技法高超，有些影评人已经忍不住为《霸王别姬》拍手叫好。

人生已多风雨。

看完了这一出京剧，菊仙回到花满楼，坐在老鸨的前面，将手镯褪下。

面前的老鸨冷漠的抽着香烟，故作镇定。

最后，菊仙将脚下的鞋子脱掉放在了桌上，飒飒的走了出去。

脱掉鞋子暗喻净身出户。

老鸨在屋中破口大骂，气急败坏。

“真他妈想当太太奶奶啦你！”

“做你的玻璃梦去吧。”

“你当出了这门儿，把脸一抹洒，你还真成良人啦。”

“你当这世上的狼啊虎啊 就都不认得你啦。”

菊仙听完，回到屋中。

“哟，可吓死我了。”

“我告诉你，那窑姐永远是窑姐，你记住我这句话，这就是你的命。”

正所谓一语成谶。

妈妈桑的这一句话，为菊仙十年后被迫害埋下伏笔。

“成，回见了您了。”

董韵优秀的地方是演什么角色，就是那角色，还有着自己的韵味在里面。

每一个角的单词，京味儿贼正。

菊仙赎身之后，又赶快来到戏园子，想要段小楼娶她为妻。

镜头又回到程蝶衣这里。

一出京戏唱完之后，京剧名角程蝶衣站在舞台上，台下的粉丝们用手绢包裹着礼物往舞台上扔。

最喜爱程蝶衣的袁四爷送来了一张条幅，上面写着风华绝代。

在观众的欢呼声之中，程蝶衣立在舞台中央，这是他一生最高光的时刻。

程蝶衣婉转多情，美得让人酥麻，看着电影院里面的观众们目不转睛。

舞台后面又落下了四道横幅。

石破天惊，出神入化，人戏不分，艺术超群。

坐在电影院中胖子忍不住在心中暗吟上一首白居易的《琵琶行》 。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梢不知数。

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名角程蝶衣，亦或者是演员陈翊，都对得起戏中的称呼“风华绝代”了。

程蝶衣向台下深鞠一躬，感谢诸位的抬爱。

回到了后台，却发现菊仙正在和段小楼正说些生死相依的情话。

那件一直披在程蝶衣身上的衣服，此时已经披在了菊仙的身上。

亲爱的人被剥夺。

一瞬之间，程蝶衣醋意大起。

两个女人一台戏，三人站在一起如墨西哥僵局，对于段小楼这就是修罗场。

程蝶衣煎熬着，观众们煎熬着。

苏月灵看到这一处，全程面色凝重，较为感性的观众已经忍不住哭出来，心中默念程蝶衣的名字。

门外的菊仙说着两个人憧憬的未来，门内的程蝶衣听着。

终于他忍不住，一把把门打开。

门被打开，咣当一声，如吃点药心碎的声音。他将一双鞋甩在了菊仙的身前，一字一字骂着菊仙。

“菊仙小姐，您在哪儿学的戏啊。”

后者附和一笑，“哟，这是哪儿话，我哪儿学过戏啊。”

“没学过呀，那就别洒狗血了！”

气氛尴尬，笑面虎段小楼先怒再笑，打了个圆场。

“蝶衣，叫声嫂子吧，不叫不成了。还有今儿晚上证婚人这活儿，你得给我接下来。”

这不是在讲话，这是在戳程蝶衣的心。

“黄天霸和妓女的戏不会演，师父没教过。”

段小楼不说话了，抬脚就要走。

终于强硬的程蝶衣软了下去，道：“师哥 ，你上哪去。”

“我上哪去，你管的着吗？”

程蝶衣眼中含泪，“师哥，你别走。袁四爷今天晚上请咱们过去，要栽培我们。”

“姓袁的他管得着姓段的吗，我是假霸王，你是真虞姬，让他再陪你一个人去吧！”

说完，只剩下瘫软在座椅上苦苦哀求的程蝶衣。

画面有一种诡异的美丽。

“渣男！”

一位年轻的女性观众双目怒瞪，眼角盈着泪水。整个人气冲冲，爆发出自己的咒骂。

安静的影院突然之间迸发出这样一声，影院观众的注意力被他吸引了过去。

这位女性观众也知道自己失态，不应该在影院里喧哗。

于是将头低了下去，但是愤怒的姿态仍旧没有改变。

看到这一幕的沈清忍不住笑了。李辰拍完这一出戏，恐怕要收获不少人的埋怨。

沈清心中的石头落地，观众们深刻的理解程蝶衣，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有些怪异的爱恋而感到难过。

程蝶衣入戏太深。他饰演的是虞姬，并爱上戏中的霸王无法自拔。

段小楼和菊仙离开这里，只剩下失魂落魄的程蝶衣一人。

就在程蝶衣心如死灰之际，袁四爷在此时走了过来，温暖着程蝶衣。

程蝶衣卸好了妆，温柔的配乐在此时响起，镜头一转，他人已经到了袁四爷的住所。

袁四爷身着丝绸，说道：“尘世中，男子阳污，女子阴晦，独观世音两集两者之精于一身，欢喜无量啊。”

这一句话是在说着程蝶衣。

袁四爷欣赏程蝶衣，因为程蝶衣更接近于他心目中的那个虞姬形象。

程蝶衣在屋中寻觅着，看到一把精致的长剑，忍不住将它拿了起来。

程蝶衣爱不释手的看着手中的宝剑。

袁四爷又道：“这这把剑有些来历，是大太监张某的旧物。张家破败，这是费了大周折弄到手的。如此看来，此物是你的旧相识了。果然世上的事，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观众们看到这里时，不仅眼前一亮。

再来前面那个细小的细节，竟然是后续剧情的伏笔。

前后呼应。

程蝶衣一直都记忆着这把宝剑。

他将宝剑拔开，袁四爷却站在他的身后拥住程蝶衣将那柄宝剑插了回去。

身体上的接触，倒让程蝶衣吓了一跳。

“想要？”

“我。”

袁四爷伸出自己的手堵住了程蝶衣的嘴巴，“你我之间不言钱，那个字眼实在不雅。自古宝剑酬知己，程老板，愿做我的红尘知己吗？”

一声雷动。

场景转换。

两个人站在戏园中开始唱起戏了。

这一出戏用的是原声，只有演员更能够诠释好角色的状态，再用配音是演不出那种神韵的。

袁四爷和程蝶衣各画好了京剧妆，表演到虞姬自刎的那一场戏，程蝶衣将那把真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自刎的动作，倒给袁四爷吓得不轻。

那一夜，如若不是袁四爷的劝说，程蝶衣说不定就死在了那里。

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

这世界上好歹还有一位袁四爷，至少还有人是懂程蝶衣的。

原着之中，两个人在那个夜晚里发生了一段浪漫的故事。

但是在电影之中，却有着些许的隐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