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以归眼神飘忽。

但是强迫自己忍住，眼神更坚定的看着他。

“绝对不是因为她做饭好吃。”路以归小声的补充道。

陆单寒居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看过去，路以归笑得眉眼弯弯，看上去十分乐呵，有种耍到他的快乐，也不知道乐啥。

“我做饭也好吃，你怎么不说我人好？”陆单寒吃醋了。

“我不能说你人好。”路以归更乐呵了。

“为什么？”陆单寒不理解，他原本说出来就是配合路以归的恶趣味的，但是路以归说不能说他人好之后，他一瞬间表情就严肃了。

陆单寒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一些不愉快的记忆。

「齐寒，我真心把你当知己，千方百计想带你摆脱这虚伪至极朝堂，你说你厌恶皇宫的薄情寡义，你说你从未见过这皇城之外是什么样的，你说你从未吃过路边的糖葫芦，结果，我好不容易能带走你了，你却不愿意了！」

「这就罢了！你还把我也困在这宫墙之内？你说你爱我，爱个屁，你就是纯粹的坏！」

陆单寒眸光暗了暗，他从来不想当好人，当英雄，但是有一个人爱天下，爱苍生。

若是他成为这天下苍生之主，这个人会不会喜欢他？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成为了一个明君。

“好人卡没听过啊？”路以归噗嗤笑开了，陆单寒表情有些许茫然，好像一只大狗狗，呆呆的。

路以归以为他不理解，“好人卡是拒绝的意思，晚安啦，陆老板。”

路以归说完就快速溜了，可不能让陆单寒反应过来。

陆单寒下意识想抓住他，问他什么意思，但是路以归是早有预谋的溜，陆单寒只感受到一片衣角从手心滑过的感觉。

冰丝睡衣很单薄，也很滑，很凉。

陆单寒摩挲着手指，喉咙莫名有几分干涩，起身去倒了杯水喝下去，却因喝得太急而呛到了。

陆单寒咳得难受，觉得有些丢人，有些尴尬，这一刻他莫名与二十几分钟前的路以归共情了。

好不容易缓过来，喉咙的干涩还是没有改变分毫，反而有种越演越烈的感觉。

不仅仅是干涩了，还多了几分痒意，他情不自禁的去想，路以归那句话什么意思？

好人卡是拒绝的意思，路以归不想夸他是好人，也就是不想给他发好人卡。

所以，结论是，路以归答应了。

但是他貌似还没告白，那么问题来了，路以归什么时候知道的。

应该足够早。

陆单寒想着想着，思绪又回到了那一片薄薄的冰丝睡衣身上了。

滑若无骨，他恍惚间甚至好像透过那片冰丝睡衣感受到了那睡衣之下的温度与手感。

草。

陆单寒又喝了一口水，这次他吸取教训了，慢慢喝，不要着急。

他可真畜生啊。

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黄色废料啊啊啊啊。

陆单寒站了两分钟，果断跑健身房去了，坐在健身房角落的一把古筝前，手指一勾一挑，缓缓流出干净清澈的琴音。

干净的琴音不仅没有抚平他内心的躁动，反而还越躁动了。

「单寒，其实你还蛮有天赋的，我才教你一个月，你都能把这些指法记住了，不错不错。」

陆单寒闭上眼，手指的动作快了些。

「小寒！你把这首曲子学会了，这串糖葫芦就是你的哦。」

陆单寒手指动作更快了，琴声快得如同那狂风骤雨，不带停歇的。

「这是京郊路边最漂亮的一种花，我挖了一株，但是感觉怪单调的，所以我就挖了好多，我寻思着你这院子还单调，便给你带回来种了。」

「齐寒，我想要的，从来都是骏马与山水田野，和我约定的人已经从单寒变成了齐寒，喜欢？你说着这个词不觉得讽刺吗？」

「齐寒，我走了……」

陆单寒的琴音骤停，脑海里的记忆定格在那个毫无生气的尸体上。

后来，他平静自己的方式就是一遍又一遍的弹琴，因为琴音里有他的笑容，也有他的冷漠，但是有他。

所以陆单寒找冷静下意识找琴，但是他忘了，这把琴不适合在开心的时候弹，它就像一面镜子，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他。

路以归不爱你。

陆单寒有些庆幸，还好路以归什么也不记得，这个人是他的路以归，但是没有他们相处的记忆。

他轮了一世又一世，陆单寒无比确定这是自己的路以归，但是所谓近乡情怯，无外乎如是。

陆单寒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再说，【反正路以归已经忘记了，都轮了多少世了，那些仇恨早就没了，现在他最起码是有点喜欢你的。】

另一个再说，【万一他想起来怎么办？那样就不止是前世的仇了，还添上了欺骗，你不能骗他感情！】

【什么叫骗感情！骗感情是渣男手段好吧，你不就只喜欢路以归一个吗？不是渣男，这叫真心相爱！懂不懂？而且都多少年的事了？还能想起来，骗鬼呢。】

路以归不懂陆单寒的纠结，他听见了这一曲琴声，很熟悉，但是他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了。

不应该啊，他过目不忘，怎么会想不起来呢？

路以归怀着迷茫的情绪睡着了，他好几天没做过梦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琴音的缘故，路以归这次看到的还是琴音。

上次翻墙之后，一瞬间就跳到两个小孩都变成英姿卓越的少年。

齐寒学琴的天赋其实算不上多高，就是正常水平，有点天赋，但是不多，一般很难问鼎。

但是齐寒不在意，他一开始喜欢琴，只是因为喜欢那种宁静的感觉，但是后来，他喜欢听路源间弹琴。

也喜欢路源间教他的温和模样，路源间心性很强大，无所畏惧的强大。

这让心性已经被皇宫的虚伪，外祖家图谋皇位的恶心模样养歪了的齐寒向往。

他是一个黑暗的人，但是他渴望路源间的光明，总让他有种从地狱回到人间的感觉，人间的太阳是暖的，而不是站在太阳底下，都是彻骨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