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巫婆对于苏槐的到来早有预料。

楚思雨也掐着时间，估摸着就在近期苏槐就会苏醒，所以对这场注定的离别也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当这一天来临时，她还是对这个悉心教导了自己快半年时间的老人有些不舍。

她的世界很简单，少数的几个师长，寥寥无几的，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挚友，剩下的就只有苏槐了。

这样的人往往会比普通人更加感性，更加注重感情。

以至于这次再相见，她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回到苏槐身边，而是与那老人道别了许久。

苏槐在一旁老老实实地站着，心里蹦出几句类似“劝君更进一杯酒，天下谁人不识君”一类的错乱诗词，但也没敢跑上去抖机灵，破坏这番离别伤感的意境。

把楚思雨留在月灵界也不是不行，但考虑到连小月神都有点精神分裂，这老巫婆还是个玩毒的“邪道”药师，苏槐还是有点害怕他软萌可爱的富婆在这呆久了会变成发疯的绝命毒师。

与之相比，阿茹比斯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炼药老师！

在旁边站了快两刻钟，楚思雨才恋恋不舍地向他走来。

脸上的喜悦少于忧伤，但到底还是乖乖把手塞进了他苏某人的掌心。

“走啦？”

“嗯......”

楚思雨带着那顶巫师帽，沉默着跟着苏槐往小山谷外走去。

来的时候一个人来，走的时候不仅带走了老巫婆的巫师帽，还顺走了老巫婆的猫，这样的机缘实在是......

不过想想，日后整个月灵界都有可能是自己的，这点心里的小酸涩也就不算什么了，反正楚思雨的猫，也就约等于是他苏槐的猫。

那黑猫此时缩小了体型，大概只有巴掌大小，静静地趴在楚思雨肩膀上，眯着双眼打盹，一副慵懒的样子。

二人找到小月神时，她正在一方平原上表演着我杀我自己的奇葩戏码。

光明教会的圣女大人带着神圣骑士团在平原上围剿巫师塔的余孽，教会能通缉巫师塔的巫师不是没有道理的，整体实力当然是比此时如老鼠般到处躲藏的巫师们要高上一倍不止。

于是，圣女大人先是与作为自己神念分身的巫师塔塔主大战三百回合，光明元素力与火焰，寒冰几乎毁掉了大半个平原，最后圣女大人神神叨叨地念了几句口号，表演了一番“吾神降临”，然后爆种，一发光明大破灭术把自己的分身给轰成了渣渣。

接着就是大反转了。

另一个分身“帝国皇女”带着军队包围了战场，来了一出错漏百出的黄雀在后，完成了覆灭神权，皇权为尊的伟大变革。

而悲愤欲绝的圣女大人再次爆种，强行跟自己的另一个分身来了一个同归于尽，为这个操蛋的故事画上了句号。

在远处观战的苏槐人都要被秀麻了。

能写出如此狗血又脑瘫的剧本，小月神要是跑去某烂柿子网站写网文，怕是连自己的房租都交不起。

这何止是脑瘫，简直是脑瘫！

但小月神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事毕之后还一脸得意地跑到苏槐跟楚思雨藏身的地方跟他俩得瑟。

“怎么样？我这场戏完美吧？”

“三个分身，都值得敬仰！巫师塔主收割后世巫师的信仰。皇女立下不世之功，受帝国民众的推崇。教会圣女更是将被设立神像，被后世教会成员永世纪念。”

“如果说我要靠着信仰之力修行的话，这就是三赢！赢三次！”

楚思雨很给面子地鼓起了掌，一脸崇拜。

苏槐却是一脸麻木。

“对对对，你赢麻了。”

小月神眼角一弯，对苏槐的敷衍不以为意。

其实她做这些事不单单是为了玩，也有在指引那些文明追寻正确的发展之路。

巫师塔这种东西说不上好坏，但那个文明等级很低，作为掌控着超自然力量的巫师群体，作恶的大有人在，罕有善者。但这股力量又不能全灭，被打压的大趋势下需要有人引导，未来才能发展成“魔法”。

教会在某种意义上是正义的，也背负着剿灭巫师的责任，但他们的权力过于强大，常常以“神”之民干扰社会发展，高高在上便罢了，偏偏还想着奴役众生，操控皇权更迭，还容不下不信仰神明的异端。

至于皇室，这才是这个文明在这个阶段要走的最正确的路。

或许以后会有更好的道路出现，但在神魔并起的时代中，他们需要集中大部分资源去堆砌一批强者来顶起文明发展，也需要一个绝对的声音来带领他们前行。

这么一出戏下来。

巫师塔遭受重创，短时间内无法再作恶，巫师们也注定要龟缩起来默默发育，孕育出名为魔法的事物。

教会肯定不会覆灭，毕竟教会是民众的信仰，敢覆灭教会，整个帝国都将动荡，甚至威胁到皇室的统治。这种事只能潜移默化，但失去了高端武力的教会也无法再影响皇权更迭了，估摸着以后只能老老实实做着类似祈福，祷告之类的工作。

皇室成了最大赢家，那个小月神认定的皇帝陛下是个有能力的人，至少在管理帝国政事上是有能力的。

帝国境内混乱并除。

这个文明的发展前景不会太差。

自我陶醉了好一会儿，小月神才想起正事。

她掏出一枚类似银币的物件，递给苏槐。

“拿着这个，等你觉得时机成熟了，就可以着手再次前去万族的事宜了。这枚钱币能帮你定位我需要你帮我找的东西，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契约哦。”

苏槐默然，伸手接过，郑重地收进储物空间里。

他不是那种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人。至少截至目前，他一直都在接受着小月神的“投资”，从月灵界获得了各种难以想象的资源，到了该干活的时候，他定然不会敷衍。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君。

反正意思都大差不差。

之后小月神又跟苏槐讲了一大堆注意事项，大多是她记忆深处关于万族战场的了解，又或者一些残留的关于界主中期以后的心灵法则修炼经验。

苏槐自是来者不拒，虚心听教。

等他牵着楚思雨从月灵界出来时，神域已经是午夜了。